清晨（十九）

果粒陈

天微微亮，太阳即将出来的地方散出淡淡的红色朝霞，与耸立的山峰相接，像是印在山水画卷上的淡彩，向两边无限衍生。校园的清洁阿姨在操场上挥动扫帚，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伴随着鸟儿的叫声，组成了动听的的交响曲。虽然还没有到上早自习的时间，但却已经有些许学生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手里拿着书本，有的在大声朗读，有的在小声默念，还有的来回走动，背诵着一些诗句。

许明匆匆赶到教室，班主任已经坐在教室前面了，他盯着一个一个比他晚进教室的人，像是在着重记忆他们的相貌一样，表情显得有些严肃。许明进教室没有看他，他不想和老师对视，埋着头走到自己座位上，打开柜子才发现空空如也，上课铃刚好响起，许明有些慌乱地四处望，发现大家都拿着书本或者资料阅读，此时他感觉班主任正在盯着自己，他突然想起昨晚上班主任强调过的事情之一，就是准备好今早上的阅读资料，而他却忘得一干二净。

许明身子有些发热，赶紧用手戳了戳章露白，“你还有可以读的资料么？”他说话有些发抖。

“哦~”章露白转过头，“有的。”说着从桌子上抽出一本古诗词书本，“这个可以么？”然后将书本拿起给许明看。

“可以可以。”许明有些焦急，虽然没有往班主任那里看，但他却感觉班主任一直盯着他，还表现出生气的表情。“给我吧。”许明伸过手去接，“谢谢！”许明笑着说，“我的救世主！”

章露白笑了一声，转过身继续读书。

许明随意翻开一页，就开始读了起来：“《离思五首·其四》，唐，元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许明有些触动，停下来仔细回味，“真是一首好诗。”他在心里默念，眼睛盯着页面，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写出这样的诗句呢？

许明正想得出神，突然脑袋后面受到一瞬的敲击痛感，吓得猛地抖动身子，“小伙子在想什么呢。”班主任已经站在了他背后，“大声读书！”他故意放大了声调，像是在告诉全班，“别走神。”然后走开了。

“我去！”许明在心里吼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用手捂着胸口，心怦怦地跳。停滞片刻过后，就又开始读下面的诗句：“《玉楼春·春恨》，宋，晏殊。”许明停下，他感觉有痰卡在喉咙，咳了几声过后，继续读道：“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许明一口气读完了所有诗句，他感觉自己停不下来，特别是读到“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两句，内心泛起阵阵涟漪。

“绝了！”许明大声说了出来，惊动了章露白。

“你干嘛呢。”章露白笑着转过头，“有这么激动吗？”

“写得太好了。”许明指着页面上的古诗，“以前怎么没觉得古诗这么优美呢！”说着表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哈哈。”章露白看着许明手指的古诗，“这首诗我小学就读过了。”表情略显骄傲。章露白从小就爱阅读古诗词，家里的古诗书本排满了书架。她觉得古风很有意境，自己也极度喜欢古代的礼仪和穿着，也有自己的几套汉服，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穿一穿。

许明看着章露白的脸，感觉是那样的纯洁自然，加上她迷人的笑容，心里顿时涌上阵阵暖意。

“老师来了！”许明看到班主任慢慢走来，赶紧提醒道。

章露白赶紧转身回去，用右手理了理侧脸的头发，动作有些慌乱。

“有啥子好说的？”班主任说着走到许明跟前，“自己读自己的，下课随便你们交流。”然后眼睛盯了盯他们两个，表现出凶煞的表情。

班主任在教室足足溜达了整节课，下课铃响才离开教室。许明觉得太难受了，起身走到教室外面，双手靠在走廊栏杆上，眺望远处，整个天空已经大亮，太阳已经露出了整个脸庞，红灿灿的，发出刺眼的光芒，楼房高低错落地呈现在他眼前，马路上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车子，伴随着声声汽笛声，呈现出一片繁华的景象。

“这就是瞻临县。”许明心里念道，“这就是瞻临一中。”以前梦寐以求的地方，现在终于到达了。想着自己初三那年的艰苦时光，想着程杨他们给予自己的帮助和鼓励，许明就越发感动。

“他们现在在干嘛呢？”许明自己问自己，望着那没有尽头的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