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样儿

袁负权

　　　秋是什么样子的，我们仿佛从未蒙面过，却又有一点点儿印象；秋是什么样子的，我们似曾相识过，却又模糊不清而又无可奈何。哦!秋的样子，我记起来了：你把夏的热情浇灭了；甘愿做冬的走狗罢了。
　　　 大约是在十几年前的秋天，剑从省城驾车回来，车子是宝马牌系列的SUV，还带了几个女人，听说副省长的老婆也在其中，显得有些气派。剑自从中专学校毕业分配到省城工作后，就没有回过这座城市。这次气派地回到生他养他的城市来，有可能是要显摆他的成功，也有可能是为老家的亲人之事而来，还有可能是因为怀旧，特意来看看他的同学或校友吧。根据我对剑的了解，他这次来的目的应该是显摆他成功的可能性最大。
　　　 “嘟嘟、嘟嘟”我的电话铃声响了，翻开一看，是辉打来的，辉在电话里说，今天剑从省城回来，特意来请中专学校的校友一起吃个饭，叙叙旧，聊聊天，地点在星期八的二楼。我很爽快地答应了。因为我刚进校时，是与辉一车同行去的，到校后又是剑帮忙张罗找班级、宿舍等，所以三人要亲近些，加之剑也给我发了短信，只是地点没有确定下来罢了。
　　　 当我来到相约地点时，桌旁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我以为不是辉就是剑，可我走近一看，吃了一惊：是个男的，面带微笑，显出和蔼可亲的样子，又感觉是笑脸虎一只。正在这时，剑从厕所里走出来，指着那个男人说，他也是校友，可能不认识，你进校时他毕业了，现在他是溪镇的副镇长。那个男的连忙起身，伸出双手，与我握手。我忙伸出双手回应，顺便叫声镇长。那个男的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说都是校友，就别叫什么镇长了，我叫阿强，就叫我强哥好了，我尊敬地点点头，并作了自我介绍后随身坐下，好象有那么点点儿亲近感。
　　　我扭过头来问剑，辉怎么没有到，你没有发短信给他吗？剑一本正经地说，怎么可能呢？我、你、辉三个人虽然不是同级，但是同届毕业，在老乡中，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关系最好，我知道你在交通部门很忙，所以让辉联系了这个地点，他从乡镇赶来，正在路上，应该快到了。不一会儿，平来了，珍也来了，辉也到了……刚好凑齐一桌。
　　　想想都有点儿寒酸，足足五届，只有八个人回原藉地。
　　　酒足饭饱后，大家正打开了话匣子，强哥的手机打折了校友们浓浓的情意。强哥接了电话，说镇里有事要走，剑没有挽留，请大家安静，并一一送上了他的明片，介绍到：他在省城开了两家公司，营业收入近千万，这次把副省长的老婆也请来了，如果你们有事到省城，请打个电话，粗茶淡饭还是有的。说罢，便对强哥说，镇长，当领导都很忙，你先去吧，有事联系，我陪小兄弟们再聊一会儿。
　　　强哥走后，只能听见剑一个人的声音，其他人似乎都哑了。有人开始找理由离开，不到半小时，房间里就只剩下剑、辉和我了。辉和我静静地坐在剑的对面，也静静地听着剑创业成功的故事。不一会儿，副省长的老婆来电吹剑，剑接完电话 ，匆匆地与我们告了别，匆匆地离开了这个城市，去了省城。
　　　剑走后，辉和我望着那枯黄的树叶，走在大街上感受着秋风的凉意，谈论着人世间的冷暖，讨论着秋的样儿……
　　　剑回省城后的第二年，我又调了新单位。就在这一年的秋天，有幸陪市领导到人民乡调研，恰巧碰到了强哥。强哥毕恭毕敬地安顿好市领导后，扭头来看见了我，显得很惊诧。调研结束时，他找了个机会，与我寒喧了几句，得知他在人民乡任乡长，官又提了半格，并要我有机会时在市领导面前为他美言几句，我点点头，也记在了心上。
　　　过了一段时间，又要陪市领导出差，这次陪的是市长，车上只有市长及秘书、驾驶员和我，由于是长途，市长觉得无聊，主动打破了沉默，与随车人员聊了起来，聊着聊着，机会来了，顺便向市长推荐了强哥，市表示很满意。事后，我一直未对强哥提起过此事。
　　　有缘千里来相会。过去一年的秋天，强哥来到了我所在的单位当领导，在单位见到他时，他依然是十几年前的那个男人的模样：面带微笑，显出和蔼可亲的样子，又感觉是笑脸虎一只。
　　　 在一起共事，没有更多的语言，大概是级别的落差，也
许是位置的高度不同，更或许是价值观不在同一道上罢了。一切的一切，源于酒肉饭局和钱财牌局的不对称所致。不管怎样的为他解难，他总是不理解；不管怎样的劝说，他总坚信当前而不尊重历史；也不管拿出多少证据，他总认为是在阻碍他，一定要买掉那资产；更不管过去教训是怎么的惨痛，总认为甜言蜜语就是真理。如果是这样，我不得不放弃，终于痛心地甩掉了资产的管理，也向他摊了牌--不会背黑锅的。
　　　　时间过得就是快，夏天已经过完，秋也厚着脸皮来了，晋级的机会也随秋而来。因为我是冬天出生的，面容没有秋的微笑，而心情却是夏天的火热。在晋级中，领导应该有一票否决权，他找出了两个理由，凭借酒肉饭局和钱财牌局的印象，硬生生地当起了冬的走狗，把我留在秋的季节里，可我对秋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秋的样子始终在脑海里不成形，只知道夏的热情会被它慢慢耗尽；冬的寒冷会被它悄悄地裹袭而来，正如笑脸虎似的强哥一样。

袁负权

谢谢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