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春戏院.33

林本

　　

                                                              龙春戏院.33





      香梅笑吟吟，媚眼相送。刘秉臣刚好转过身来，两眼相对，只差一念，便可成鱼水之情。机警的秉臣愕然想起肥猫王二能来这找他，必是小六子告知；再有他知程云龙只唱一段折子戏，时间不会太长，要是回来，岂不是捉个正，我还有何脸面见人。“不可，不可。”他心中盘算。而香梅哪顾他那些，看他没动心思，必是不好意思，便主动过去拽他亲近。还没等秉臣反应过来，她一抱住秉臣，那红润的唇已贴到了他的腮边。可他没有动，那急喘的气息声让他克制难忍。心激烈地跳着，脸色涨红着。香梅瞅得清楚，身子紧紧地贴着他，狠狠地亲吻他一口。
　　“不！我得走。”刘秉臣突地闪开她，他没瞅香梅那红晕的脸。
　　“你！”香梅一愣。
　　“一会他会回来的，他只唱一段戏。”刘秉臣瞅她一眼。
　　这会儿的香梅才冷静过来，温存地瞧眼刘秉臣，一飞眼，说：“嗯，那你走吧，我不留你了。”
　　说着，她把衣服拿过来，给刘秉臣穿上。刘秉臣掀开门帘，推门而出。心里还惴惴不安。向四周扫一眼，悄悄溜出后院去戏院。
　　迈进戏院大门，正巧遇见看门的小六子。小六子直瞅他嘻嘻，笑着逗他：“表哥呀，怎么和人家亲热的，脸上都挂幌了。”
　　“啊！是吗？”
　　“不信你照镜子去。”小六子撇他说。
　　“这这，别照镜子了，你给我擦掉吧。”刘秉臣不好意思地说。
　　“哦，就这么说说就完了，哼！”小六子眼珠一挑，拿弄他说。
　　“好！我请你下馆子吃烧麦，行不行！”
　　“这嘛，还差不多。”小六子一仰脖，又转口气装正经地冲刘秉臣说道，“我是看你是我表哥，怕你出丑，不然那，我才不管你那，多好玩哪。嘻嘻！”
　　“嘿！还是我小兄弟呀。”刘秉臣拍下他的脑勺。自个儿心有余悸的悔念叨，“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传到家里，我怎生是好哇。”
　　随即进了场内去后台，看成云龙刚唱完《打渔杀家》这段戏卸妆要走，便迎了上去搭话取趣：“哎呦，这就要回去呀，忙啥呀？”
　　“哦，是……”
　　“是惦记家里的人吧？嘿嘿！”
　　“你呀！”程云龙一甩袖，妖里妖气地走了。刘秉臣暗中笑他，心里话，我呀刚从你那出来，得回我有所备，哈哈！很自得地返回场里。走了一圈瞧没见姐夫林德祥，又去后房和赵管事唠扯一会儿，知姐夫没来过，戏又快撒场了，便回场内准备去维持秩序。
　　小六子瞧他过来，一手抓住他，说：“咳！好半天没看见你，你可别走，快撒场了，我还等你去吃烧卖呢，嘻嘻！”
　　“哎呀，我答应你的事，还能不算呐，你小子。”
　　“真是的，你就寻思我为这顿烧，烧麦呀？我还有事告诉你呐。”小六子没好气地撇嘴说他。
　　“还有啥事你告诉我呗，啊！”刘秉臣亟不可待。
　　“哼！等吃烧麦时再告诉你。”小六子拿着他。
　　俩人叽咯浪没一阵儿，戏撒场了，倒是刘秉臣着急领小六子去了烧麦馆。
　　进了烧麦馆，刘秉臣就着急，还没等小六子一口烧麦进肚，便问是啥事。小六子倒拿稳的，叫他买壶酒，加盘花生米上来，才可说给他听。刘秉臣只得认了，叫上酒菜。两盅酒进肚，小六子才开口，嘻嘻地说：“表哥呀，我告诉你吧，你是走桃花运了。”
　　“哎，我说猴弟呀，你可别在耍我了。你快说吧。”刘秉臣忍不住地眼瞪他说。
　　“哎！好事别着急呀。”小六子一仰脖，喝口酒，夹个烧麦到嘴才说，“前脚香梅找你，后脚那雅琴姐就跟来找你，你说这不是桃花运嘛。啊？”
　　“雅琴找我是啥事呀？桃花运的。”刘秉臣不耐烦的模样瞅着他。
　　“说是叫你给家里买烧麦回去。看你没在，我瞅那样，哎！没精打采的，还叫你快点回去见她。你说，嘿嘿！”小六子有声有色的描绘着说，又加句，“所以我非要抓你不放请我吃烧麦嘛。”
　　“哦，这事，你他妈净逗我，猴崽子，你还卖乖那。”刘秉臣气的两眼直瞪他，把烧麦碟推到他跟前，“那就快吃吧，我在要两碟烧麦带回去。”
　　说了，叫堂倌上烧麦。这股眼儿上来一伙人……
　　
　　刘秉臣叫堂倌把烧麦装上小提盒，准备拿走的时候，见这伙人进来。他回身一瞧，是田家大院的三少爷人称浪三的田郎彪，带两个随从，押抵着像是卖艺一父女。小六子年少心盛好奇，见这情景便叫刘秉臣先别走，等等看个究竟，又能多吃几个烧麦。刘秉臣便就坐定下来，点支烟吸着看。
　　只见这田郎彪，要了酒菜摆满桌和俩随从吃喝起来，却叫这一卖艺父女站在一处不理。刘秉臣看这一情景气不公，一瞥眼。小六子机灵看出，起身端起剩的半碟烧麦送了过去。而这时田郎彪看在眼里，叫俩随从没有动声色地把这碟烧麦送还过来。随即他声调尖细的对卖艺的父女俩说道：“喂！唱支小曲听听吧。我赏钱的！”
　　那老夫听之拉胡起奏，小女起步挺身随音唱起。刘秉臣听这曲好熟悉呀，“不是《苏三起戒》嘛？唱得好！”他情不自禁地随调摇晃起来，迷如曲中。再瞧这小女子更有声色动人之态。而望那田浪三，只是眼盯小女子不动，色情浪浪。一曲终了，他叫小女子到他跟前，赏了几个钱后，竟搂过来让其陪酒取乐。小女不从挣脱出身。俩随从追逐不放。
　　说是时那时快，刘秉臣给小刘子一使眼色，上去一把扯住这俩随从，小六子一把拽起小女子就往外跑，老夫随后跟从。刘秉臣看此，随后撇开这俩小子，破门而出。这俩小子岂肯放弃，便要追逐出去，而被浪三挡住，言道：“追其何用？回来！”俩人退回立在一边，听主子说话，“你俩没看清那两人嘛，不是龙春戏院林三爷家的吗？哼！机会来了。告他抢劫人。哈哈！衙门口见。”
　　俩小子听之，抿着小胡点头称赞。随后吆喝一声：“走人！”
　　留几个钱放在桌上。堂倌捡起一数，追过喊道：“喂！别走哦，我说钱不够哇！”
　　俩随从挡住历言喝道：“他妈的！去你的！”
　　堂倌吓得默然而退。
　　
　　再说，刘秉臣甩开那追逐的两小子，随上小六子出了新民胡同，瞧那卖艺的父女俩还紧跟在后，便上前问个清楚。原来这父女俩是从河北逃荒过来的，小女子一小从父学艺，谁知闹洪灾，便流浪逃荒卖艺为生到这。在旁听着的小六子瞅那小女子流泪啼吟，心有不忍对刘秉臣说道：“哦！我看呐，表哥是不是把他父女俩留下，怪可怜的，带回去呗。”
　　“嗯，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刘秉臣心也觉可怜，但又为难，他挠着头琢磨。念叨，“以啥名义呢？”
　　小六子听了，心机一动说：“哎！有了。交给三爷，让她进戏班，不就得了吗。”
　　“嗯，可也是。”刘秉臣踌躇一会儿念叨说，“小女子唱得不错，是把好手。兴许……”他掂量着，又瞅瞅这父女俩问道，“我看你俩没依没靠的，跟我们走吧。”
　　小女子羞涩地低头默默。小六子看了心急，对女子说道：“我家是开戏院的，你来不正好吗，上戏台上唱多好哇！”
　　一听这话，小女子开口了。她抬起了头，笑吟吟地看着小六子，说：“是吗？我还没上过戏台呐，我去，我去。”
　　“那好吧，跟我们走，不远就是。”刘秉臣温和地瞅她点点头。
　　只见那小女子眼泪滴滴流下。小六子瞅着小女子年龄也不大，跟他恍惚，又挺俊秀的，在一起走倒有些羞涩，不免有些受拘束了，不知如何是好。可心里还惦记是回事，不时用小眼睛溜几眼，心里痒痒的。而刘秉臣却另怀心思，他想把这艺女直接交给春燕处置。她是姐夫的心上人，也是卖艺出身，必会留下。这样的话我也会……他美呵呵地领去后台。
　　正好春燕刚刚唱完卸妆。他让小六子把女子她爹带到偏房先安置喽，他单独带小女去后台见春燕。小六子明白其意痛快地领走了。后教小女如何见春燕施礼买好，以保留下。小女一经指点，便心领肚明了。乖乖地跟着刘秉臣去后台化妆房见春燕。春燕见刘秉臣带一小女来，便惊异地问叨他：“哎呦！你这是咋回事？”
　　“咳！无事不登三宝殿呐。”刘秉臣一摇身子，没正调地扯上一句。
　　“你瞅你，越来越皮，你好好说。”春燕温和地瞪他一眼说道。
　　“我给你送来一位义女，你看看咋样？”刘秉臣心机一动，我何不这么说呐。
　　“嗯！”春燕瞅这丫头两眼，小女向她施礼送笑的，看她很懂礼节，便点点头说，“这丫头挺好的，挺俊俏。”又莫名其妙瞥眼刘秉臣，念叨，“你这是啥意思哦？”春燕摸不到头脑地指点他。
　　刘秉臣瞅她一笑，才原原本本的把认小女过程的事说给她听。春燕听这小女跟自己一样为生计逃荒而来的遭遇，很同情。长得还很俊俏；又琢磨自己身边还没有半男一女的，何不收她为义女呐，还是刘秉臣懂我心思。她动心了，满意地把小女拉近身旁说：“咳！那，那就留下吧。”
　　小女听这话，纳头便拜口称：“俺娘！小女拜了。”
　　只见她泪流满腮。春燕急忙扶起，又问起她的爹爹。刘秉臣说已叫小六子安置了。春燕很满意秉臣的做法，叫刘秉臣领小女去偏房梳理梳理，暂住那再说；还不放心的嘱咐刘秉臣告知小六子，说你俩现在先不要把这事告诉林三爷，由她来告知。刘秉臣领小女去了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