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娘的最后时光

朱海明

                                          我和老娘的最后时光
                                                    朱海明

      现代社会不论城乡，几世同堂的大家庭已经十分罕见，与父母生活在一起的子女也越来越少了。亲情淡薄、冷漠自私也从人们的议论话题延伸到普遍现象，大家都已经司空见惯而不足为奇了。
      影视作品和公益广告等等，经常有这样的情节，父母希望得到子女的陪伴，心情非常恳切，还唱红了一直歌曲《常回家看看》，哪里是家？父母。父母在，家在，否则……
      我倒是很幸运的，那年国企改制光荣下岗，有了机会回到家里与老娘同吃同住。那时的老娘，满头白发干干净净的，而且根部冒出了黑发，我高兴地说：“妈，你返老还童了。”老娘一听笑了，眯缝着眼睛笑的是那么天真而无暇，这孩子一样的笑容至今仍定格在我的记忆里。当时我和老娘商量，一定活到最少九十岁……是啊，74岁的老娘血压不高心不跳，吃得饱睡得香干得动，说话还是响堂嗓儿，走路依然快如风，没点儿毛病啊！于是母子俩几乎走遍了我少年时涉足玩耍的地方，回忆着当年的美好时光，那感觉真好啊，宛若重新过了一次黄金时代的绿色年华。可惜美好时光总是太短，为了生计不得不辞别老娘去外面打工，想不到这次母子一别竟成了永诀。
      我离开共同生活了四个月的母亲，在一家民办学校任职，不久经朋友李丽联系，携儿子红波带着24集电视剧《这方水土这方人》剧本，赶赴唐山会见福建电视台的制片人李哲伟，见面地点竟然在老姑家小区的门外。我们到了老姑家，他浏览了剧本，不禁眉头一展，拍膝慨然道：“这是一部新中国的三农史啊。史诗电视剧，正剧啊。”良久，他又说：“我们一直寻找农村题材的好剧本，南方有人写，可是南方农村很难代表中国农村，还是得北方，更有代表性。”我们又谈了很多，决定由我继续充实剧本，起码40集，他开始筹措拍摄资金。我们分头行动，早日胜利会师。
      我满载收获踏上归程，火车进入秦皇岛地界刚打开手机，四弟打来电话说母亲去世了。我不知道怎么下的火车怎么到的抚宁县殡仪馆，见到了老娘的遗容。她面色如生、宁静安详，一点没走样。我跪下去俯下身去深深地亲了亲她的脸颊，不禁泪如雨下，难道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当母亲的骨灰请回老家入殓时，我似乎猛然省悟，这就是给予我怀胎十月哺乳三年教给我蹒跚学步咿呀儿语看着我一天天一寸寸长高长大的白发老亲娘啊，从此生我养我的慈母将永无再见之日了，我伏在棺前竟夜嚎啕，心也滴出血来。如果说父亲抛下我们溘然而去，毕竟患病三年我们有了思想准备。可是母亲，我的老娘啊！您走得太匆忙了，您忘了咱娘儿俩“最少活到90岁”的约定吗？
      哦，想起来了，就在那一天，老娘说她平地摔了一个屁股墩，一定是父亲在那边叫她呢。老娘就这么随便一说，我也就随便一听，哪儿能呢？可是毫无人性的的阎王爷硬是把妈请了去……从此，我成了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