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 铁路人家 11—12

蔡昌旭

　　11.柳仁突然通身雪白地出现在柳志全家。王萍找个机会，凑上来压低声音对他说：“真令人惊艳啊！”她说柳仁身上那套衣服。那是早年铁路发的蓝色的泥子大衣，铜扣，扣上还有铁路路徽。戴着一顶黄色的棉帽子，这个帽子是很少见了。下身穿着一条蓝色的裤子。裤子还有裤线。这条裤子柳志全看过父亲穿过，好像是每次出门他都要穿。脚上穿着一双皮鞋，鞋的前头很大，有点像大头鞋。

　　看见父亲这身打扮，柳志强觉得好笑，但又笑不出来。他觉得父亲的确老了，他的脸色皱纹已经成为梯田，那双眼睛闪着混浊的光，眉毛很长。说话也不那么大声了，而且很小，有时还带商量的口气，有时还带有威胁的口气。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然后对他时候：“我想好了，你们哥儿三个，要给我一笔钱，除了小三外，我要出去旅游，当然了你得拿大头。”说完他抬起脸儿，看了柳志全一眼，端起水杯喝一口水，放下。

　　“我不多要，你呢给我拿一万，老二和小丽各拿五千，这样我就够出去一次了。也不用你们陪着，我找个人陪着我去。”他又端起杯喝口水。

　　柳志全听了之后，马上说：“行，我给你拿一万块钱，不过你一个人出去我们不放心。我现在就给老二和小丽打电话，让他们到我家来。”他拿出手机准备拨号。

　　“先别打，我得先给你说，我这次是向你们要钱，你们也应该给我。我呢？有退休费够花，可是我养了你们，你们都长大了，成家立业，也不差钱。我呢，得用钱了，以后我还得用钱，那时少给点，这次我多要点。”说完他又端起水杯喝口水。

　　“爸，你要的钱太多了。一万块呀？我和志全的工资是多，但小红还没有结婚，又要买房子，这钱也不足。”王萍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公公说。

　　“这个你别对我说。我是向我儿子要钱，说要字是好听的，他应该给我，他一个月就挣上万元钱，过去叫什么？万元户。你说呢？”他抬起头来看了王萍一眼，心里想；别总我面前哭穷，我还不知道你们那点事儿。当个官儿钱不缺，买房子你们早就买了，还骗我？我可不是好骗的，你们的收入不止是这些，那些让人看不见的收入呢？还用我说吗！

　　“算了，一万就一万吧。咱爸也轻易不出趟门。”柳志全按了手机，他给老二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电话打了好一会儿无人接听。他又按重拨键，还是无人接听。他只好给妹妹打电话了。妹妹接了电话里说：“没事儿，爸给我来电话了。他要结婚了。是领着他的老伴旅行结婚，就让他去吧。老爸一个人也挺孤独的，找个老伴也能做个伴儿。”妹妹足足同他说了半个多小时，就是说老爸做的对，又说她下班就坐汽车来。柳志全打完电话。对父亲说：“爸您又找个老伴儿？”

　　柳仁抬起头来说：“我还望告诉你了。我想也没有必要告诉你，你忙事儿多，家里外头的，我就对小丽说了，找了一个做伴儿呗。”他说完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有点开了花似的。

　　“也行，只要你觉得好就行。那女的多大岁数了？”王萍抿着嘴儿笑了。她觉得现在的老人比年轻人还开放。老婆婆刚走一年，这老公公就找了伴儿。二儿子小红到现在还没对象，那个马老板的女儿同意，可是她爹妈就是说什么也不干。最后还是黄了。她真的不知道铁路上的人咋这么臭。到市里说铁路的，好像人家见了怪胎似的，甚至用卫生球眼珠子看你。二儿子找个没工作的吧，她还不甘心，找个有工作的吧，人家一听铁路的，什么也不说，就两个字不行。她真的无奈。眼看儿子快三十岁了，她只好放弃那些好的想法了。顺气之然吧。找个什么样的儿子自己选择吧。老大让她闹心，到是两口子都有工作，可是都不正经。她还得给看养孙子。两口子就像没这个孩子似的。来了屁股都没坐热便匆匆地走了。她说什么呀？说不出来，只好任凭他们自由了。

　　“比我小五岁。人吗？也行。当过护士。我觉得她还是不错的，儿女也都成家立业了。轻手利脚的。我俩还合得来。”柳仁没有抬头看大儿子和媳妇。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虽说现在婚姻自由，他必然是老公公，在儿媳妇面前说这事儿，还是不好意思的。

　　“爸，你歇一会儿吧，我还得出去一趟，有点事儿。”柳志全又接到段里来的电话。他得去段里，双休日，节假日也没有休息过，总是忙忙碌碌的，他也习惯了，不管这么说他是一把手，大事小事的都得他点头，他说话，他不点头不说话，谁也不去做，谁也不去办，还总说要民主，唉！什么民主，就是集中了，反正他这样别的人也是这样的，从上到下都是如此。

　　“你忙吧。我也不累，我出去转转。”他站起来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准备要走。

　　“爸你等一会儿，我给你找件衣服。”王萍说。

　　“找什么衣服？我这衣服好，还轻巧。现在这衣服没个穿，不是系不上扣，就是沉。小二和小丽给我买的鸭绒服我都送人和捐给灾区了。人家说这是好几百块钱一件，我说这是我儿子女儿给我的，不想穿。”说完他呵呵笑了。

　　“爸我走了。”柳志全转身走了。

　　柳仁挥挥手：“快去吧。”

　　王萍给他哪一件公安发的皮毛一体的大衣，递给他：“爸，你穿这件试试，这件轻还好看。再说现在谁还穿这衣服了。”

　　柳仁接过衣服，拎了拎：“哼！不沉。”又反过来掉过去的看了一会儿：“还行，我穿上试试。”他抬起头看了看儿媳妇，似乎再问你看我穿上行吗？

　　“爸，挺合适的，你就穿着吧。总比你那件大衣暖和。”王萍上前去帮助他脱大衣。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他脱下大衣，穿上这件公安发的皮毛一体的大衣，照着镜子看了看：“还行，我穿着正合适。”

　　“真挺好的。爸你就穿着吧。把这件大衣扔了吧！”王萍上前拎起来。

　　他上前一把抢过来：“不行，我还得留着呢。不冷了再穿，这衣服跟我多少年了，不行我舍不得。这是纯泥子的，现在都没有了。这是宝贝呀！”

　　王萍抿着嘴儿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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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路人家

　　图文：蔡昌旭

　　12.王萍给公公穿上这件大衣，她是觉得这样公公体面，对她来说也是体面，要不公公出来进去的让别人看见，好像不孝敬似的，这样对她和柳志全都不好，不管怎么样公公也是段长的老爹呀，穿那时候你衣服好像要饭的。

　　柳仁穿上这件公安发的大衣，觉得不得劲儿，怎么看也不顺眼，又一想儿媳妇这是怎么了呢？他说要一万块钱时，还急头白脸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了。他想来想去，才想起来，这是怕他给他们丢面子。也是他是千人大段段长的老爹，认识他的人也不少，这样在这个小区走来走去的，是不好看，那就穿着吧，反正他是不想穿这件大衣，又长又沉，还有那些叮当响的扣子，让他感到不好受。他下楼之后，拿出手机给刘荣打了电话：“喂！没事儿吧？我住两天就回去，你别着急，等我回去，咱就去旅游。”他又听见刘荣说话的声音。她说话有点女中音，声音很好听。这个女人比他小几岁，但她长的不老，也许当过护士保养的好，搭眼一看，就像五十来岁似的。皮肤也很细腻，人长的不丑，双眼皮大眼睛，脸上的皱纹也不多，还有着女人的丰腴。当他看见她之后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仿佛回到年轻是时候似的。终究是年岁大了，失去了性的欲望，但他还是试了一次，还是有性欲的，他搂着刘荣在被窝里也折腾了一整子。刘荣趴在他耳朵说：“我给你买药了，你吃上就有劲儿了。”刘荣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小盒，打开之后拿出两粒白色的药丸，又从床头柜上拿过水杯：“吃两粒，过几分钟就行了。”

　　柳仁接过白色的圆圆的药丸儿。他听那些老人说过，这种药好使，吃上两粒就刚强不倒。他听了之后觉得可笑，过去是年轻人为了与女人过性生活，吃了药有劲儿，他也没少听说。现在这一把年纪还想性生活了，觉得可笑。回到家里他同老伴说了。老伴脸一红说：“老不正经的！”他无话可说，只好进屋看电视去了。他同老伴做那事儿越来越少了。有时一年也不做一次，有时他想做，老伴一脸不高兴地说：“都多大岁数了？还做？”他还是同老伴做了，坐了几分钟他浑身骨头都疼，老伴也没那种耐性了，好像在应付他。那两个乳房也不鼓鼓的了，像两个面袋子似的，那地方也没性感了，好像口袋嘴儿稀稀松松的，似乎没有一点弹性。他只好叹口气，从老伴那个无滑润的身上下来，感到力不从心，只好放弃了。

　　“怎么样？”刘荣的手伸进他的裤裆：“哦好了，真的挺实。”她闲的很兴奋，就像女人刚做这事儿时，那样的兴奋。刘荣也苦熬干休十几年了，这十几年她没有沾过男人，她自己一人在那个住着几百户人家的小车站里住，整天这屋走到那屋，看电视，没事儿与左邻右舍的老头老太太打打扑克，有时也说点荤素的话，也扯谁家的女人和男人离婚了，谁家的男人找了情人，女人又同别的男人在一块儿了，也有的说改革开放了，就要开放点，过去叫搞破鞋，现在叫情人，有什么呀？她晚上一个人睡觉也梦见过情人，情人是谁呢？她总也看不清，是她的老伴又不像，是哪位文质彬彬呆着眼镜的大夫，她年轻时曾想过，可是她没敢做，她怕人家笑话。在卫生所，医院有很多护士和大夫之间的风流事儿。有一次她还看见过，护士和大夫在一块儿亲吻。她闭上眼睛就跑了。她边跑边想磕碜死了。她和丈夫都没有亲过嘴儿，她说丈夫嘴儿臭，别传染上什么病。老伴走了，她才想起来，过了几十年没有亲过嘴儿，太可惜了。

　　她脱下自己的裤衩，发现那儿湿润了，她又握住曾仁的手说：“来吧。”

　　曾仁翻身上来，那个东西进入时，她感到很热。她紧紧地搂住他，在他的嘴儿上亲吻着，胡茬子扎了她有点痒痒。他也吸允着她的嘴唇，这真是老嘴儿，没有感到什么味儿。曾仁在用力地动作着，她感到浑身燥热。进入高潮时，她想欢叫，可是没叫出来，两张嘴紧紧地吸允着。她只好摇着头，下身晃动着。这时间太快了，好像十几分钟，也就十几分钟曾仁那玩意就蔫吧了。她伸手一摸有点黏糊糊的，拿过卫生纸擦了擦说：“老头子你还行，还有东西呢。不信你看看。”

　　“真的呀？”曾仁伸手摸了自己的有点黏糊糊的：“快给我纸，要不弄被褥上了。”他接过卫生纸擦了擦，好兴奋，真是宝刀不老，还照样像新婚一样，他紧紧地搂住刘荣，在她的伸手抚摸着，肉皮有点松弛，还有点滑韧，不那么粗糙，让他感到惬意陶醉。他有点累了，搂着刘荣睡着了。

　　柳仁一边溜达一边回想着，想想也觉得自己年轻了，就得出去玩一玩，旅旅游，也去趟北京、上海、海南等地旅游景点玩玩，也算是与刘荣旅行结婚了，就不举行仪式了，反正结婚证也领了，他的这个想法出台后，就给女儿小丽打电话说：“丽呀，爸想与你刘婶旅游你看行不行？”他有事儿就像给女儿打电话商量，也许他最喜欢女儿，他女儿总是那么的温顺，他说什么女儿都挺，还很亲热，不像那三个儿子，不疼不热的似乎给他们打电话就打扰他们，还有那个小三整天没完没了的一家三口人吃他的，喝他的。小丽给他买点吃的，喝的，抽的烟，都不放过，总是占他的便宜，他有时训斥小三：“你都多大了？还吃老爸呀！你就不能挣点气！”

　　小三嘿嘿一笑：“爸我现在啥活儿也没有，就是有活儿也干不了，刘丽上那班也不挣钱，开个小卖店没人买货，我咋办？你看我大哥富的流油，我二哥肥得走不动了，就我穷的叮当响。”

　　他还满身是理，他也不想同他理论了，理论也没用，也怪他，那时伊山铁路分局有很多人退休把班卖了，他要是紧紧手，与老大老二说一说借俩钱，给小三买个班，也就完事儿了。

　　“爸，我看行，你需要多少钱？用不用我陪你去？”小丽说着。

　　“不用，有你婶，我就向你借五千块钱，借呀，爸有钱就是有的钱存的时间长。爸取出来就给你，你别告诉你大哥二哥，他们拿钱给我是应该的，他们是我儿子，你是女儿，小三我就一分不要了，只求他别总沾我就行了。”他与女儿说着。女儿那边答应着。女儿还给他解释：“三哥不行，不求他找我们就行了，爸我给你拿钱也是应该的，你就不用还了，好老爸，一会儿我就给你打过去。”女儿说的很好，也做的很好，每两个月就来看他一次，来了大包小包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有，都给他拿来了。然后脱下衣服给他收拾屋子，洗衣服，拆洗被褥。还告诉他衣服别洗，放哪儿等着我回来给你洗。他说：“不用了衬衣，衬裤，裤衩我能洗。再说还有小三媳妇呢。”女儿说：“爸别总让三嫂干了，她身体也不好，我给你干活儿。谁让我是你女儿了。”说得他心里热乎乎的，有时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儿，生女儿少了，要是再有一个就好了。（未完待续）

　　

爱晴皇岛

你好。缺9-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