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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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在世，风雨数十载，就像托着一条沉重的锁链，艰难的爬行。想必有此一说，众人不会抱有太多的置疑，毕竟芸芸众生，大多都有相似的体验，都想去解脱。然在荧幕中也曾见，无常将已死之人用锁链锁了去。也许，锁链真是一个执着的伴侣。

     无常的锁链是可以清楚地看到的，很粗，很长，而人世间的锁链呢？谁能准确地描述？清晰可观的总要比虚无缥缈的来得踏实，所以张国荣选择了无常的锁链，几个月前那个患了眼癌的十二岁女孩也选择了无常的锁链。

     我没有去注意，也不想去考证无常在锁年轻人和老年人，男人和女人时用的锁链是不是一样，记忆中应该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依次看来，无常的锁链确实要比人间的锁链轻了许多。

     无常是勾人魂魄的，想必被锁了去的也便是魂魄了，到了阴曹地府，也就成了鬼，鬼要下十八层地狱，或被煎炸，或被鞭挞，等等名目众多。似乎比起人间来要残酷许多，人是有人身权的，在现代国家，即使对穷凶极恶之徒，严刑也是被明令禁止的，作为鬼，则没有这样的待遇。然而鬼所受之苦尽在表面，比起凡人精神上的痛苦，倒来得清楚和直接。况且，一旦变成了鬼，就有了做人时没有的能力，可以千里传音，可以瞬间传送，等等等等，可以说“鬼通广大”了，凭借此等能耐，做鬼则可以惩奸除恶，报仇雪耻，了却前世夙愿，求得今世因果；恶鬼则可以吸人精气，，欺人良善，求得一时之快，也不负任何责任。

     另外，可能是我孤陋寡闻，未曾见过鬼要吃饭，即使人间所说的“饿死鬼”，也未曾见其吃过一米一饭，一瓜一果，倒是在“西游记”里阎王的办公桌上摆了好多的水果，然阎王不是鬼，是神。神和鬼自然有许多不同，神界歌舞升平，大宴小宴不断，鬼界却未曾见过众鬼聚而大啖，寻欢作乐；我也未曾见鬼穿了花花绿绿各种款式的衣服出来，一个鬼始终只穿一件衣服，或许鬼本身就是不穿衣服的，只是要让人所见之人能看清楚，便套了件行头而已；鬼亦无需住房的，飘然而来，飘然而去，随意找个的地方，如破屋、坟岗之类，避过一天阳光即算胜利。依此便冒然得出，鬼是不吃不穿不住房的。

     依凡人的思维，实难想出，除却如上所说，鬼还有无其他之需，世人有“穷鬼”一说，我却不知此鬼穷在何处，无需之处，何之谓穷？即使需要，一招“隔空抓物”或者干脆不动阴气，飘到跟前，拿了便是，又有何妨？还怕主人跟你理论，拼命不成？每年人们都会给死去的人烧纸，剪作钱样的，意为冥币，裁作方形的，意为布料，只怕死者做鬼时受穷受冻，看来也是枉然了。

     相较之下，做鬼似乎要比做神舒坦，一样的长生不死，做神还要为一日三餐操心，万一哪天不见上供，还要大加责难，真的劳心动气，做事还要遵守一定的程式，非请不来，非玉帝不派不来，来时还要先摆摆架子，亮亮排场，耍耍威风；做鬼倒省却了这些麻烦，自由自在，自认为可做则做，无需人请，无需人派，什么都是实打实的来过，做了也不留名，也不会被人崇拜，不会被人立庙供养。小泉纯一郎倒是常常拜鬼，却不是出于此目的。我不敢追究佛界，只怕惹脑了众僧们，众尼们，就此打住。

     如此，做鬼倒是一件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做鬼是要投胎的，投了胎就是又成了人，偏偏有鬼不愿投胎，有说是死不瞑目，欲求沉冤昭雪，欲求消怨解恨；也有鬼不能投胎，有说是尸骨难寻，难以超生，流落他处，孤苦伶仃。我想，或许这不投胎还有其他原因吧。

     看来，做鬼要彻底，还需做不投胎的鬼，这可难为了众鬼了，毕竟大多数的鬼都是要投胎的，说是为了鬼口不致过剩，人口不致匮乏。



                                2005.0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