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与羊奶子的故事

蔡昌旭

　　

黑熊与羊奶子的故事
图文：蔡昌旭

　　羊奶子，不是长在母羊肚子上的羊奶子，而是挂在大兴安岭一种植物枝头上的野生浆果。与都柿颜色相近，紫红色。但都柿是圆圆的，羊奶子却是长长的，真的像“羊奶子”。
　　羊奶子，酸甜可口，清爽宜人，在林区可以说是人见人爱。我就像吃羊奶子一样吸吮着大兴安岭的“乳汁”长大了。
　　1974年，我19岁。因听了分局党委书记在学校的一场演讲，便立下誓言：“献身铁路，老死在铁路。”于是我们这些热血青年上山下乡了。到铁路四十八农场，那里是最艰苦的农业林业生产一线，我们历经锻炼和考验。我坐在火车的运材平台上，鸟巢似的家乡渐渐消失了。眼前闪过的是一棵棵高大的树木，心里不觉一颤。火车进入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听说这片森林里虽然没有老虎，却有“黑瞎子”，即黑熊。它有七八百斤重，一掌打过来就能让你昏迷，一屁股坐下去，能让你粉身碎骨，舌头一舔，就让你脱下一层皮。吓死人！离家时父母亲一再叮嘱：“千万别一个人上山乱转，见到黑瞎子就躲起来。”当时，我还觉得好笑呢！火车到四十八公里农场站停下来。搬下行李，有人接过去。
　　我们还得走20里的山路才能到宿营地。山林很静，似乎没有任何游动的东西。山路崎岖，脚下是厚厚的松针和树叶，软软的，很湿润。偶尔遇到一棵风倒木，我们还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风倒木旁的草丛里看得见红红的野果，我想采摘，可大家起身又走了。我忍不住问了句：“这里有羊奶子吗？”
　　向导对我说：“羊奶子长在山边，大森林里少见。你看见的那种红红的果实，叫雅格达。山外人称为‘红豆’。”
　　“红豆！不是生南国吗？”
　　“不是同一种植物，南国的红豆是树上结的，北国的红豆是草里长的。”
　　我们的那个“窝”，在一个舒缓的山坡上，四周都是森林。森林很静。但由于有了我们，便有了生气。一架板房，两张大铺相对排着。铺是用杨木杆架起来的，杨木杆又一排排整齐地铺在上面，杨木杆上面是晒干的茅草，我们把行李打开，铺在草上。暖暖的，很舒服！酣睡一夜。
　　天一亮，我们便随农工上山了，那时还是手工作业，用弯把锯伐木，我们跟在采伐工后面检尺，并不累。回来的路上，路过一个长满雅格达的山坡。这可不像陶渊明南山种豆，“草盛豆苗稀”，大兴安岭的红豆可是“豆盛草苗稀”。豆粒儿大的野果，红里透白，十分艳丽。吃到嘴里，嚼得爽，甜得酷。
　　我们蹲下来采摘，不知不觉相互间拉开了距离。我边吃边往饭盒里装，心里寻思着大兴安岭的富有。饭盒装满了，腰也有些酸了，刚要挺起腰来，向前一看，呆了。一只黑熊正面对着我，低着头吃红豆。它吃得专心，我看得仔细。那黑乎乎的身躯，斗大的头颅，长长的嘴巴，模糊的眼神。我脑袋“嗡”的一声，一屁股坐下来，瘫了。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叫我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近。
　　“哎呀，吓死我了，我分明看见一只黑瞎子到你这来了，想喊你，又不敢。我躲在一棵树的后面张望，看着那只黑瞎子走远了，才喊你，你怎么不吱声呀！”我这才愣愣地站起来。
　　一看黑熊走过的痕迹，距我只有五六米远。我默默地与同伴走回了工棚。消息传开，人们都说我胆子大，其实我知道，我当时是被黑熊吓傻了，想喊喊不出声来，想动动不了啦。
　　可是对大家，我还是硬着头皮说：“我一个人太寂寞了，招呼黑瞎子同我一起采红豆。我们共同拥有一个大兴安岭，应该利益共享嘛！”此后，我觉得黑熊并不那么可怕，它一般是不会伤人的。
　　作者简介：蔡昌旭，海拉尔人，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呼伦贝尔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在文学报刊发表中、短篇小说和散文300余篇，多次获奖。现住河北省秦皇岛市山海关。

王省江

这羊奶子是东北特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