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学随笔(51) 访谈录(江霞提问,谯达摩回答。时间:2019年1月22日下午) 8.您希望通过修行,达到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或者说,通过修行,什么样的状态才是觉得理所应当的? 从“事业”这个角度而言,迄今为止我做了3件事:(1)从1999年至2013年,我为创建“第三条道路写作”这个诗歌流派付出了很多。至于这件事做得怎么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2)从2010年至2017年,我为孔子和平奖奔波了整整8年。至于这件事到底做得怎么样,同样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3)从2016年至今,“北京诗派”已经运行两年多了,作为一个后现代主义诗歌流派的轮廓已经初步成型了。未来到底怎么样,我决定顺其自然。通过这3件事,实际上不知不觉已经展开了我此生的修行历程。不知不觉,总是若有所悟;当然,也是不知不觉,我的两鬓已经斑白,韶华已逝。 9.在您的诗中引用了不少佛经中的原文,它与诗的关系是什么? 16年前,我写过一首长诗《第一波罗蜜》,采取的写作策略是:写一段诗,马上按顺序植入一段《金刚经》,如此不断展开,最后我把《金刚经》全文,全部植入我的长诗《第一波罗蜜》里。当时有两个想法:(1)让诗与《金刚经》互为彰显;(2)我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弘扬禅宗根本经典《金刚经》,包括利用我的长诗创作。而前几年我创作的长诗《刀锋十八拍》,则主要是为了参悟《圣经》。 10.您在诗歌中经常用到“山”“群山”这个意象,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么? 我的家乡贵州几乎全部都是山,山上是山,山下也是山,山连着山,山套着山。在家乡贵州,无论你走哪条路,前方不远处都是“一山放出一山拦”,无穷无尽。所以,“山”,“群山”,这些词进入我的诗是非常自然的,不一定有什么特殊寓意,当然也不一定没有什么特殊寓意,比如我的短诗《穿睡衣的高原》,无论你怎么读,其挥之不去的特殊寓意都会层层包围着你,层层环绕着你,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11.您认为您一直以来所践行的诗歌观念是怎样的? 不断突破现代性,不断抵达后现代主义诗歌之境。 12.“第三条道路”到目前为止虽然已经结束,但它持续十几年之久,对此,您认为它对您现今的创作是否依旧发挥着某些方面的影响?除了您本人之外,您认为“第三条道路”对于整个当代诗坛来说有无持续性的影响? “第三条道路写作”作为一个诗歌流派的影响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对于我而言,“第三条道路写作”就是一只船,我的目的是过河。既然已经过了河,就应该弃船登岸,而不能扛着船登岸。至于这只船在当今中国诗坛到底拥有多大的影响力,对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此刻我的前方是另一片大海,为了泅渡它,我已经打造了另外一个方舟——“北京诗派”。凡事都有始有终,研究“第三条道路写作”这个艰巨的工作,现在和未来都属于与它有缘的诗评家、诗歌史专家、诗歌理论家。 13.由于您的诗歌中大多有寓意非常深刻的“道”,“传道”算是您的初衷吗?还是只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的? 《金刚经》里说:“一切法都是佛法”。传道,需要与时俱进,需要看对象,不能硬来。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我认为,高等教育,传道应该排在首位;中等职业技术教育,授业应该排在首位;而基础教育,解惑应该排在首位。对于我而言,传道应该是我的天命。 14.有人曾说:“若用一棵大树比喻,道家是根,儒家是杆,佛家是花。”对于这句话,您是如何理解的?在您看来,佛教与其他宗教的关系是怎样的? 儒释道的关系问题,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根”、“杆”、“花”的比喻,虽然很形象,但并不准确,甚至大谬。如果我们肯定道家是根,儒家是杆,佛家是花,那么,我们的意思就是儒家和佛家是建基于道家之上。这一说法,显然是错误的。至于佛教与其他宗教的关系,也要看在什么时候讨论。如果放在现在来讨论,它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互相影响、互相借鉴、互相推动,等等。比如中国禅宗,就是佛学与道家思想的结晶。要理解禅宗公案和禅宗思想,我们必须懂得老子和庄子。只有懂得庄子的心斋、坐忘和朝彻的境界之后,我们才能更好地把握禅的本质。 (2019年1月23日下午,整理于北京) 诗学随笔(52) 徐志摩与张幼仪。徐志摩与林徽音。徐志摩与陆小曼。 1925年前后,在中国的新诗坛上,已经形成名家辈出、强手林立的局面。1925年8月,《志摩的诗》出版,该书收集了徐志摩从1922年到1925年创作的55首诗。当时有评论认为:“读了《志摩的诗》,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要求这位作家的?一个人贡献了那么多?最优秀的新诗人,当首推郭沬若与徐志摩……诗哲、天才、大诗人……” 1925年8月9日至9月17日,徐志摩先后给陆小曼写了26封信,日后以《爱眉小札》为题出版。 1926年农历七月初七,徐志摩与陆小曼在北京举行结婚仪式。梁启超是证婚人,胡适是介绍人。这年冬天,他们双双离开北京,抵达上海,在环龙路花园别墅11号定居下来。在上海,由朋友介绍,徐志摩先后担任了光华大学、东吴大学、大夏大学等校的教授。与胡适、张嘉铸、梁实秋、闻一多等创办了新月书店。《新月》月刊创刊后,徐志摩出任总编辑,新月社后期的活动,就此展开。这期间,徐志摩出版了散文《落叶》、《巴黎的鳞爪》、《自剖》,诗集《翡冷翠的一夜》。 1926年之后,中国的政局发生了极大的变动。北伐军从广东出发,很快控制了长江中下游一带。正是在这种特殊的历史情况下,后期新月社主要成员先后抵达上海。按照梁实秋的说法,后期新月社的主要骨干人物有胡适、徐志摩、闻一多、潘光旦、梁实秋。其实,后期新月社的实际阵容要比梁实秋说的要庞大得多,重要人物至少还有饶孟侃、邵洵美、叶公超、罗隆基、陈西滢、余上沅、张禹九等。而在《新月》月刊上经常撰稿并具有较大影响的人物则有沈从文、陈梦家、方玮德、方令孺、卞之琳、闻家驷、徐悲鸿、江小鹣、刘海粟、凌叔华、林徽音、刘英士、顾仲彝、李唯建、费鉴照、彭荃相、王造时、钱九威、何家槐、储安平、曹葆华、沈有乾、余楠秋、全增嘏、程鼎鑫等。 另外,如丁西林、陆侃如、冯沅君、黄庐隐、王鲁彦、冰心、俞平伯、巴金、周作人、孙大雨、臧克家、李广田、刘大杰、吴世昌等,有时也在《新月》上发表作品,这只是表明他们之间彼此有合作关系,不可一概视之为“新月派”。 总之,后期新月社之所以能成为影响深远的文学社团,最重要的是他们独自创办起了新月书店和《新月》月刊。可以说,一个书店,一份刊物,成为“新月派”崛起于大上海而独擅文坛风骚的主要标志。 (2019年1月26日下午,写于北京) 诗学随笔(53) 1924年,印度诗人泰戈尔应中国学者邀请访华。4月12日,泰戈尔抵达上海,访华期间,徐志摩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23日,他们乘坐列车到达北京,在前门火车站,受到了梁启超、蔡元培、胡适、蒋梦麟、梁漱溟、辜鸿铭、熊希龄、范源廉、林长民等一大批中国文化名流的欢迎。陪侍在泰戈尔左右的,是徐志摩和林徽音。 新月社的“新月”二字,据梁实秋的《忆<新月>》一文:“新月二字是套自印度泰戈尔的一部诗《新月集》,泰戈尔访华时,梁启超出面招待,由志摩任翻译,所以他对新月二字特感兴趣,后来就在北平成立了一个‘新月社’,像是俱乐部的性质,其中分子包括了一些文人和开明的政客与银行家。” 1926年,后期新月社的主要成员先后抵达上海。在组织筹划后期新月社的活动过程中,态度最积极、发挥作用最大的,自然还是徐志摩。关于团体的名称,徐志摩仿佛对“新月”二字情有独钟,大多数人也表示认可,只有闻一多觉得,如果再叫“新月”,与早期新月社就好像有了某种承传关系。在闻一多看来,早期的新月社“绅士趣味”太重了一些。不过,他也并没有太过于坚持自己的看法,最后终以泯然“吾从众”结束。 如前所述,后期新月社的重要标志是创办了新月书店和《新月》月刊。1931年,由徐志摩出面,新月诸子还办起了一份《诗刊》,由新月书店出版。这个注重创作又兼及理论探索的《诗刊》的主要功绩,除了创作相当数量的作品,为新诗发展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外,还培养造就了一批诗坛新秀,像陈梦家、方玮德、卞之琳、邵洵美、梁镇等“诗刊的中坚”,后来成长为20世纪30年代非常重要的新诗人。 1930年以后,新月书店开始露出式微的迹象。从这年开始,新月社的主要成员纷纷离开上海。胡适、徐志摩去了北京,闻一多、梁实秋去了青岛。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不幸乘飞机罹难,“新月社”失去了灵魂人物,从此宣告结束。 《新月》月刊创刊于1928年3月10日。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不幸遇难,直接影响了《新月》月刊的正常刊行。到1933年,出至四卷七期后,不得不宣告停刊。 (2019年1月27日下午,写于北京) 诗学随笔(54) 芒克:“我看过西川写过一篇关于海子死因的文章,里面提到海子在死前不久,曾遭到一些诗人对他的诗作严厉的批评和否认。这对海子的打出很大,以至造成海子自杀的原因之一。我想不起那一天西川是否在场。当时的聚会是在我家里,来者挺多。如我没记错,在场讨论海子诗的人有多多、杨炼、唐晓渡和海子等十几个人,这些人那时正在一起办诗刊《幸存者》。《幸存者》每星期组织一次作品讨论会,每一次都在不同人的家里,谈不同诗人的近期诗作。那一次正好轮到海子了,也正好选择了在我的寒舍。” 芒克:“海子留给我最初的印象并不深刻,我只觉得他长得瘦小而又略显胆怯。当然,他最后用自杀证明自己连死都不怕,这也是我当初料想不到的。” 芒克:“那天话说得最多的人是多多。他就是这么个人,能言善辩滔滔不绝。要不我也不会死活记不住那次在场的究竟还有谁,我的记忆全让老多多的那张嘴脸给封堵住了。” 芒克:“其实谁也没否认过海子的诗作,大家都认可海子写诗很有天赋。多多言辞激烈只是针对海子写长诗的不足之处,我们都觉得他所讲的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诗人之间因诗发生争论太正常不过了。当然你也可以只去写你的,让他说他的。我还以为海子对此满不在乎呢,因为那天他几乎一声不吭一句话也没反驳。” “朦胧诗”之后,“第三代”诗人中优秀的不少,但海子后来居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海子的大诗人形象已经超越所有“第三代”诗人。在百年中国新诗史上,海子的名字即使与郭沬若、艾青、北岛的名字放在一起,也毫不逊色。 海子出生于1964年。关于海子的生日,目前有几种说法,都不能肯定,甚至包括他的亲生父母也说不清楚海子的具体生日日期。目前有下列说法:(1)2月19日。这里的2月19日指的是农历,按公历算是4月1日。(见燎原《海子评传》)(2)4月2日。(见西川《海子诗全编·后记》:“海子生于4月2日,是白羊星座。”)(3)农历二月十三日,公历3月26日。(见余徐刚《海子传》)(4)3月24日,农历二月十一日。(见边建松《海子传:幻象与真理》)1989年3月26日,海子在山海关卧轨自杀,年仅25岁。 (2019年1月29日下午,写于北京) 诗学随笔(55) 关于海子的生日,在此我们采用海子自己的说法。1984年海子在创作的《河流》的后记《源头和鸟》中特别写了一句写作时间是“3月13日生辰”,这是海子唯一提到自己的生日的具体时间。1984年3月13日是农历二月十一日,依据1964年农历二月十一日,可以推出海子的生日是公历3月24日。 1964年3月24日,海子出生于安徽安庆市怀宁县高河镇查家湾。查家湾又叫查湾或查湾村。查湾村是一个小小的山村,地处长江中下游丘陵地区,水资源丰富,气候温暖,适合水稻生长。若干年之后,海子在给他的弟弟查曙明的一封信中写了一行带有神性的句子:“花朵就要绽放在查湾村的田园。”1979年9月,海子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1983年7月毕业,分配到北京政法学院(后来更名为中国政法大学)校刊编辑部。大学期间,海子先后认识了骆一禾、老木和西川。根据骆一禾后来的文章《海子生涯》和西川后来的文章《怀念》,我们才知道海子是从1982年开始自己的诗歌创作生涯的。骆一禾在《海子生涯》一文里说:“海子在七年中尤其是1984-1989的五年中,写下了二百余首高水平的抒情诗和七部长诗。”西川在《怀念》一文中说:“他的文学创作大概只持续了7年。” 1983年6月,海子大学毕业前,在同学陈四海、李存棒、甘培忠、刘大生的帮助下,刻蜡纸油印出自己的第一本诗集《小站》。这本诗集只有60多页,那时候还没有用“海子”这个笔名,署名是查海生。《小站》共分5辑:《给土地》《静物》《故乡四题》《远山风景》《告别的两端》。《小站》印出来后,骆一禾专门在北大五四文学社为海子搞了一个讨论会,时间大约是1983年6月。骆一禾很早就欣赏海子的诗歌天赋。从《小站》开始,骆一禾就更是寻找一切机会力荐海子的作品。 1983年7月,海子离开北京大学,直接分配到刚刚创建的中国政法大学新校区的校刊编辑部编辑《政法论坛》。海子当时拒绝了去安徽省司法厅和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而选择了当一个大学教师。这一年,海子只有19岁。 (2019年1月29日傍晚,写于北京) 诗学随笔(56) 1983年7月,海子分配到中国政法大学新校区的《政法论坛》编辑部从事编辑工作。《政法论坛》就是后来的《中国政法大学学报》。当时中国政法大学的主体如教室、宿舍、操场、食堂、行政机构和后勤机构,都在北京北三环蓟门桥。老校区全部搬迁到昌平是1987年底。当时老校区和新校区之间有专门的教职工班车。海子当时暂住在北三环政法大学租赁的大钟寺大队的一个平房小院,离政法大学老校区不远。(参见边建松《海子传:幻象与真理》) 1984年2月,中国政法大学星尘诗社创办的油印诗刊《星尘》正式出刊。星尘诗社是李青松发起的。《星尘》创刊的时候,时任《诗刊》杂志社主编邹荻帆以及诗人刘湛秋、作家高潮等都写了贺词。发刊词是由海子写的。诗社成立后,刘湛秋、顾城、北岛等诗人都专程来中国政法大学做过有关诗歌的讲座。海子也曾用笔名“扎卡”在校刊发表自己的诗歌作品。做校刊编辑是个清闲的工作,可海子却一天到晚都在忙,他忙着写诗,忙着与别人交流。总之,做编辑、写诗歌、扩大阅读视野和文学交际圈、积极写论文,这就是海子这一时期的实际状况。(参见边建松《海子传:幻象与真理》) 1984年夏天,海子从北三环大钟寺大队平房宿舍搬到昌平西环里住处,而中国政法大学的主体还在蓟门桥老校区。海子一个星期去老校区一两次,参加教研室活动或上课。同年9月,中国政法大学校方通知海子调入政治系,在哲学教研室工作,教哲学课程。海子给学生上的第一节课是美学。这个时期,海子完成了他的第一首长诗《河流》和短诗力作《亚洲铜》。《河流》共分三章15节:第一章《春秋》,第二章《长路当歌》,第三章《北方》。当时很多人在写长诗,骆一禾1983年9月到1984年1月写了《河的传说》。燎原认为海子的《河流》和《传说》是对骆一禾《河的传说》“一分为二的大规模扩展”,受到骆一禾的“启示”。同年12月,海子完成了另一部长诗《传说》。《传说》有一个副标题“献给中国大地上为史诗而努力的人们”,全诗分为六节:第一节《老人们》,第二节《民间歌谣》,第三节《平常人诞生的故乡》,第四节《沉思的中国门》,第五节《复活之一:河水初次带来的孩子》,第六节《复活之二:黑色的复活》。(参见边建松《海子传:幻象与真理》) 1985年即将到来,海子的爱情生活即将发生重大变化。从此,海子的命运以令人震惊的加速度冲向1989年3月26日,冲向山海关,冲向死亡之神。 (2019年1月30日下午,写于北京) 诗学随笔(57) 1985年3月,海子写了《我请求:雨》一诗。全诗如下: 我请求熄灭 生铁的光、爱人的光和阳光 我请求下雨 我请求 在夜里死去 我请求在早上 你碰见 埋我的人 岁月的尘埃无边 秋天 我请求: 下一场雨 洗清我的骨头 我的眼睛合上 我请求: 雨 雨是一生过错 雨是悲欢离合 海子是春天写的这首诗,诗里却出现了“秋天”这个词语。从这首诗开始,海子诗歌中的死亡意象不断出现。4月,海子完成短诗《写给脖子上的菩萨》。5月,完成短诗《打钟》,并开始构思自己的第三部长诗《但是水、水》。6月完成短诗《麦地》。8月中旬完成长诗《但是水、水》。《但是水、水》作为一部完整的长诗,包括4篇诗歌:第一篇《遗址(三幕诗剧)》,第二篇《鱼生人》,第三篇《旧河道》,第四篇《三生万物》。这年秋天,海子开始练习气功。西川说:“海子也似乎从练习气功中悟到了什么。”(西川《死亡后记》) 1985年,海子将自己1984年、1985年的短诗进行汇总,命名为《如一》。 (2019年1月30日傍晚,写于北京) 诗学随笔(58) 1985年的最后两个月,海子几乎没有写作。这段时间海子在重读托尔斯泰的作品。也正是在这段时间,居住在昌平的小说家星竹带海子认识了也居住于昌平的散文家苇岸。自此,他们三个人号称昌平“三文人”。 1986年2月,海子写了组诗《诗人叶赛宁》。3月,完成《天鹅》一诗。4月,写了短诗《无题》。这年春天,海子不断地阅读、思考、写作。5月,他将已完成的《太阳·断头篇》油印出来,里面很多诗篇只有题目,没有诗句。关于“太阳”,郭沬若、艾青曾写了不少与太阳有关的诗,比如郭沬若的《太阳礼赞》,艾青的《太阳》《向太阳》等。海子收藏的中国现代作家的作品不多,但却收藏了不少郭沬若诗歌集和《艾青传》,说明海子对这两个诗人的重视。海子的《太阳·断头篇》,由《序幕 天》和《第一幕 地》、《第二幕 歌》、《第三幕 头》构成。为了创作长诗,海子曾反复阅读歌德的《浮士德》和但丁的《神曲》。在1987年1月的日记里,海子写道:“应该说,现在和这两年,我在向歌德学习精神和诗艺,但首先是学习生活。” 1986年6月,海子阅读《圣经》和卡夫卡的作品,并连续两天写了两首诗《让我把脚丫搁在黄昏中一位木匠的工具箱上》、《给卡夫卡》,过几天又写了短诗《从六月到十月》、《黎明》。7月写了短诗《月光》。这个时期,海子参加了“中国当代新诗潮诗歌十一人研究会”,研究会成员名单如下:海子、李书磊、骆一禾、于慈江、老木、西川、张旭东、海翁(臧棣)、洛兵、张伟、郁文。这个研究会是北大中文系发起的,名誉顾问是谢冕。 海子曾经对苇岸说过,他1986年读到的最好的书就是梭罗的《瓦尔登湖》。因此,8月,海子写了短诗《梭罗这个人有脑子》。9月,写了短诗《我感到魅惑》。10月,写了《泪水》一诗。11月18日,海子的初恋彻底结束。12月,海子获得了“北大一九八六年度五四文学大奖特别奖”。同时获得特别奖的还有西川。北岛获得中国新诗奖。芒克和宋琳获得中国新诗探索奖。北岛去北大出席颁奖典礼并致了答谢词。海子当时没有回北大领奖,他正在昌平埋头修改他去西藏期间写的游历诗。12月,海子还写出了短诗《云朵》和《给1986》,并集中整理了下列作品:《北斗七星》《黄金草原》《怅望祁连》《七月不远》《敦煌》《九月》《喜玛拉雅》等。 对于中国诗坛来说,1986年是非同寻常的一年,“中国现代诗群体大展”在安徽与深圳同时进行。“第三代”诗人们开始自觉地偏离“朦胧诗”。吊诡的是,海子没有介入这个轰动诗坛的“中国现代诗群体大展”活动。补充一句,另外一个吊诡的事情是,北岛从来没有参加过“青春诗会”。 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从古到今,非凡的历史往往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安排。 (2019年1月31日下午,写于北京) 诗学随笔(59) 1987年1月11日,海子从北京去了四川达县。在达县住了几天,写了一些诗歌,包括《雨鞋》。然后,他走水路从万县到老家安庆。弟弟杳曙明注意到,从这一年起,哥哥海子每年回家过年时都要喝酒,都要喝醉。 2月,完成短诗《病少女》。3月,获得了北京昌平文化文物局颁发的1986年度业余文艺创作一等奖。 5月,海子写了不少短诗,包括《长发飞舞的姑娘》《北方的树林》《五月的麦地》《美丽白杨树》《夜晚亲爱的朋友》《晨雨时光》《为什么你不生活在沙漠上》等。这个月,北京作家协会举行了西山会议。会议期间,有人罗列了海子“搞新浪漫主义”和“写长诗”两项罪名。其实,在海子的理解中,写长诗是工作。因此,5月29日晚上,海子写了3篇论文:《辩解》《上帝的七日》《王子·太阳神之子》,一直写到第二天上午8点多。然后一直延续到8月,他完成了《伟大的诗歌》。10月17日,他完成了《朝霞》。11月4日和15日,写了两篇《曙光》初稿。12月10日,完成《沙漠》。这些就是《诗学:一份提纲》的所有内容。 海子的《太阳·土地篇》,1986年7月开始构思,1987年5月大致完成,到1987年8月定稿,历时一年。《太阳·土地篇》包括十二章,对应十二个月。依次如下:第一章《老人拦劫少女》,第二章《神秘的合唱队》,第三章《土地固有的欲望和死亡》,第四章《饥饿仪式在本世纪》,第五章《原始力》,第六章《王》,第七章《巨石》,第八章《红月亮……女人的腐败或丰收》,第九章《家园》,第十章《迷途不返的人……酒》,第十一章《土地的处境与宿命》,第十二章《众神的黄昏》。最后,全诗在对荷马的呼告声中,结束。 7月,写了短诗《春天》,《盲目》,《吊半坡并给擅入都市的农民》。8月,完成上面所说的《太阳·土地篇》,并完成短诗《十四行:玫瑰花园》。9月,写出短诗《秋日黄昏》和《黎明》。10月,完成短诗《九寨之星》和《野花》。11月,完成短诗《尼采,你使我想起悲伤的热带》和组诗《不幸——给荷尔德林》。 (2019年1月31日下午,写于北京) 诗学随笔(60) 1988年2月16日,除夕。海子回安徽安庆老家过春节。海子对家乡的陌生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找不到家的感觉。春节过后,海子又要返回北京昌平中国政法大学。2月28日,海子写了《夜色》一诗。 正月底,海子把他的母亲接到了昌平的校区宿命住了半个多月。“海子和母亲一起挤在火车上,然后一起回到昌平。”(边建松《海子传:幻象与真理》)不久,母亲返回安徽安庆老家。于是,海子带着自己的《太阳·土地篇》去了一趟四川。那时流行“以诗会友”。3月底,海子到达成都,住在尚仲敏家里。在四川,海子遭到了四川诗人们的批评,不过,尚仲敏给了他鼓励。海子回北京后告诉骆一禾,“跟他们谈不下去”,并让骆一禾有机会帮帮尚仲敏。但后来尚仲敏在《非非年鉴·1988年理论卷》上发表了一篇约七千字的文章,题目为《向自己学习》。在这篇文章里,尚仲敏严厉地批评了海子。这年秋天,四川绵阳诗人雨田到《十月》杂志社找骆一禾,骆一禾告诉雨田,四川有位诗人写文章批评海子,海子最近心情不好,让雨田去昌平中国政法大学新校区陪陪海子。雨田在海子那里住了五六天。谈话中,海子拿出了那本《非非》,说了句“他妈的,成都的尚仲敏开始批判我了。”并发出了“人怎么是这样的呢”的感慨。 这年春天的一个夜晚,欧阳江河认识了海子。欧阳江河那时住在四川省军区大院,当时他是军区宣传部的干事。欧阳江河回忆,是钟鸣把海子带来的,来之前,海子在和石光华、万夏他们几个喝酒。石光华、尚仲敏他们几个一起批判他的长诗《太阳·土地篇》,海子非常难受,于是喝了不少。钟鸣把喝醉的海子带到欧阳江河那里,海子吐了,钟鸣随后离开了。欧阳江河与海子到了另一个房间,两人一见如故,聊到凌晨4点。(参见边建松《海子传:幻象与真理》)从这个细节,我们可以看出欧阳江河的与众不同,同时可以看出欧阳江河现在与西川何以走得那么近。凡此种种,都是因果。 4月份,海子到了四川乐山,与乐山大佛合影。然后到了四川沐川,宋渠、宋炜兄弟俩热情地接待了他。两星期后,海子返回成都,住在万夏那里。当时还与翟永明一起参加了西南财经大学的一个诗会。4月中旬,海子回到北京,写了短诗《跳伞塔》。5月,修改旧作《生日》《在一个阿拉伯沙漠的村镇上》《太阳和野花——给AP》。也是在这个月,海子开始出现了幻听、幻觉。6月,写了短诗《山楂树》。酝酿于1985的《太阳·诗剧》,这个月终于完成。也是这个月,海子开始写作《太阳·弑》,9月22日完成。 (2019年2月1日上午,写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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