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只在一念间

张鸥

《凡事只在一念间》（随笔）
张鸥

影楼又开始派发优惠劵，其中有项是家庭全家福五折，塞到我手顺势叠起往家走。又是老地方，又见老夫子，习惯了隔空对视的交流，更乐衷于和他不加拘束的胡聊神侃，说的对与不对无所顾忌才是真正的舒服。人的心理都是憋的太久会抑郁，会生病，需要释放解压的。
老夫子眯着眼听我唠闲话儿，说到打折拍照，他突兀的问我，“怎么不自个儿留张纪念？一年不比一年啊”？我呐呐，“三口人一起不是更好吗？再说，我不就是有了他们爷俩才觉得够得上是一个家么”？！他轻轻摇着头，“看我到邦到了一个人，你觉着我还有意思吗”？
每天他一个人抽烟，望天儿，喝酒，睡短觉，翻翻古书写写字，老伴儿走了剩个清净，儿子外地时常电话联系，手里还捏着养老钱儿……我不觉得有啥不如意的地方啊。
夫子见我不挪步不言语的样儿，故意假作深沉的神道起来，给你讲个笑话，你听过没听过，都再听一遍。我点头，他开讲：
从前食人族有对儿父子去打猎。第一天，逮着一个胖女人，父亲告诉儿子，炖了吃。第二天，逮着一个瘦女人，父亲告诉儿子，烤着吃。第三天，偏巧不巧逮着一个不胖不瘦的美女，儿子考虑怎么个吃法，父亲斩钉截铁的说，回去，把你妈吃了……
足有两分钟，我等着听也没语声。老夫子透过眼帘斜视我。

我懂他又给我装药，下文在他嘴里是且听下回分解，留我一个人去胡思乱想呗。

一个人走路总是自由的，反正大街上没什么人，边走边联想种种猜测。
我首先考虑那是个“重组家庭”，要不然连吃两天，不至于饿到“把你妈吃了”，女人似乎是后落脚到父子俩的手里的，她也得洗衣做饭伺候着，不花钱的保姆？看来，养儿要亲生，夫妻要坐地，没错。
继而又想，可能他们是原配夫妻，美女的诱惑力很大吧？大到他的丈夫居然能不念旧情不思深恩，取舍间“把你妈吃了”。更糟糕的念头是，我的龌龊冒出来，会不会美女的魅力再赛过父子亲情，夜半三更儿子都会打猎了，还能不懂“人事”？半夜弑父夺美也是可能的。
我还揣测，女人是怎样的人老珠黄或是家里横行霸道？“把你妈吃了”，一点儿留恋都没有？“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何下咽？不过眼见的那些趁不趁啥都敢让女人东南一指的，也心寒。
不能想，想的越多人越累。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遇见侄子的小宝，我兴致上来“姑奶给你讲个故事”，他举着冰激凌乐呵的听，听完了“把你妈吃了”，小宝“哇”的哭起来，冰激凌扔在地上，小脸儿抹糊的一塌糊涂，他妈赶紧哄他，“姑奶逗你玩呢”，小宝抽泣着缩在她怀里，“咋不把她妈吃了”？

小宝的本真童语打散我的“杞人忧天”。综合起来发觉，凡事只在一念间。站的角度不同，走的方向也就不同了。
老夫子走过小宝的路，小宝走着走着，随着时光打磨，备不住又是一个夫子呢！“天若有情天亦老”，老的快的人都是多情的人。得失取舍就是一念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