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

菜鸟CaiNiao

荒野

  无尽的荒野，一眼望不到边际。
  狂风呼啸，卷起沙尘滚滚，仅存的草本只有一片被芦苇覆盖的平地。
  凌诺拄着木棍，从沙尘中蹒跚走出，尖锐而细小的碎石在他的手臂上、小腿上留下了斑斑刮痕，鲜血渗出，直从血管流至土地。回过神来，他已然站在那一片芦苇之中，脚下的沙土也早已被鲜血染得深红。
  他将肩上的披风轻轻往后一摆，千疮百孔的手臂深入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一张附着着灰尘的相片，用食指和中指将尘土仔细拭去，照片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一张二人的合照。
  凌诺笑了。在这样艰苦的生存环境下，笑容早已成为奢侈品。他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他自己也记不得了。
  毕竟，他在这片荒野上的路程，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围。
  他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入包中，掏出了一本包装精致的笔记本，上面的金丝装扮，将封面中间的一颗蓝宝石严严实实固定住，牛皮的书皮在这里已如钻石一般珍贵，不知怎的，这本书在经历了重重磨难后，竟保存得毫无破损。
  书页被轻轻翻开，墨水在羊皮纸上扩散开来，形成了文字，颤抖的手虽然笔迹歪斜，却不失力道：
  第49天？？？——身体状况：不佳；探索情况：更新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有这样的芦苇丛，好歹是个资源，也不能说是无功而返吧。
  日期早就不记得了，算了，就随便写个日子吧。
  岚，离开你们好久了，当初的这个决定也让你们受了不少苦，不过总比在外面冒着生命危险探索来得安全吧。
  荒野啊，还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死寂沉沉，毫无生机。
  才怪！
  岚，你真应该来这里看看，看看这片雪白的芦苇。
  嘛，是不是雪白，我也不知道，至少我的视野里，它们和你一样白。
  不说了，我得休息一下了，连续走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有个歇息的地方，我小睡一下就继续上路。
  继续，替你去寻找。
  笔尖停落的瞬间，世界回归了寂静。
  芦苇丛的中央，一个半跪着的人影若隐若现。这时的狂风早已消停，换来了可遇不可求的柔弱微风，将人影的黑发温柔抚起。
  “……笨蛋……”人影的口中，吃力地挤出这两个字，而面对的，是地上一件破烂的披风和一本精致的笔记本。
  人影的耳中传来了“呲呲”的电流声，人影按下耳中的耳机，便传出一句清晰的声音：
  “汇报情况。”
  “…………”人影楞了一会，用另一只手拾起笔记本回答道：“凌岚汇报情况。”
  “笔记本已经回收，内容保存完好……”凌岚突然收住了话。
  “先驱情况如何？”
  “…………”凌岚将笔记本按在胸口，泪水止不住倾斜而下，她克制住自己的哭腔，一字一字向耳机另一边汇报：
  “情况……良好……”
  “收到，先驱的任务已经完成，为了腾出人口，你明白任务是什么。”
  “…………明白……”
  “那就立刻执行——”
  “…………不！”凌岚的回答很坚定。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耳机另一边的语气也不容客气。
  “用不着你们担心。”凌岚说完，取下耳机，扔在地上狠狠踩碎。
  荒野上，乌云密布的天空，照进一束难得可贵的阳光，在芦苇丛中熠熠生辉。凌岚捡起他的披风，套在自己身上，那个熟悉的气味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等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一定！”
  说罢，凌岚盖上兜帽，向着荒野的另一端前行。
  狂风呼啸，风沙尘暴，继续在这荒野上肆虐，走过的足迹也早已被风沙所掩盖。远处的沙丘上，一个人影望向芦苇丛，便消失在了茫茫荒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