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秋月》第一章

林本

第一章
作品名称：音坛谍影      作者：晓林      发布时间：2021-02-03 18:47:14      字数：3694
　　序
　　1968年春，一天早晨。林剑秋突然接到由日本京都寄来的一封信。他急切地架起眼镜，惊奇地打开观阅：“剑秋：你还记得吗？临别时，我依在你的怀里说“在樱花盛开的时候，来京都相会。过去三十年了，我等你！落款：美穗子。“啊！美穗子？”林剑秋，他坐在桌旁思维一会儿，抬头往前望着。正巧瞅见窗台那玻璃瓶。他忽悠想起那段往事：那是在伪满时期，在中央放送局时。和他相恋的林来香，“是她?”，“她还活着？”他自言自语地念叨。眼泪不止滴滴流下……
　　
第一章
　　
　　“呜！呜！”　　
　　一艘日本“淡路丸”客轮，缓缓地行驶在从天津到营口的海域上。　　
　　溥仪站在客轮的船舷旁，凝视着灰暗的天空，思绪万千。　　
　　“朕从紫金城皇位上被废，哼！被撵到天津，还是日租界地的张园去住。还没等朕安静几日，又遇上骚乱，咳！真是苍天为难于我。”　　
　　他长叹一声，抬手把墨镜摘了下来，眨眨眼，定定神，发出一丝苦笑。　　
　　“哼！朕不过是困龙受灾，等灾难一满，就要上天的，何之愁也。”他警戒地向四周挥望一眼，狠狠地念叨。　　
　　突尔，一只白鸽飞落在船舷上。他看得十分真切，苦闷的脸上，立时显露出了一丝幸彩，脱口而曰：　　
　　“咝!好兆头啊。”　　
　　他向前探探身，在心里琢磨着。　　
　　“呜！——”　　
　　客轮的长鸣声，惊破了他的甜思梦幻，那只白鸽也被惊飞了。他忿忿地把墨镜戴上，回过身，低头返舱回走。　　
　　可当他走出两步，抬头朝看，嘿！和监送他的日本人，来个照面，瞧个正。他愤然地转过头来，心中默念：　　
　　“哼！日本人，还不是乘我之危，挟持于我，另有所图。哎。”　　
　　可又一想：　　
　　“此时，已无路可走，只可听而忍之。我已是尔立之年，何不可，如诸葛孔明借东风之力，完此祖业乎。也倘对得起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梦幻的神力支撑着溥仪，他感到浑身好象有股力量：“是那白鸽的预兆？”想到此，他昂首挺胸的回过身，蔑视的瞅一眼，哪个监送他的日本人，把墨镜正了正，情不自禁的从衣兜里掏出怀表，看了看，绕过那日本人，轻松地走进船舱。　　
　　没过大会儿，“淡路丸”号客轮，驶进了码头。　　
　　营口港上，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　　
　　溥仪提着皮包，低着头，只顾往前走去，蹬上码头，他才抬起头来。一位戴着银丝眼镜，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提着皮包站在了他的眼前，斜视着他，默然无语。只瞧他：面目凶颜，短而宽的眉毛，小眼睛眯缝着，一撮仁丹胡横在鼻下。一溜眼，就看出他是个日本人。　　
　　这个人，向跟随溥仪的那两个日本人，招了招手，嘀咕几句，便转过身来，裂嘴拱出一丝冷笑，向溥仪微微欠欠身。他上前想接过溥仪的手提包，但被溥仪拒绝了。他向四周环视一下，叫了辆汽车，招过其中的一个日本人后，便随同溥仪一起钻进了汽车，而另一个日本人。向他点点头，告辞而去。　　
　　在汽车上，他叫跟随溥仪的那个日本人，把他皮包里的衣服拿出来。溥仪一看是一套劳工服装。　　
　　“喂！你赶紧把这套衣服给他换上。"　　
　　他给哪个日本人递个眼色，瞧一眼溥仪。　　
　　那个日本人，二话没说，便把劳工服递给溥仪。溥仪接了过来，乜他一眼，很不乐意地念叨：　　
　　“这...”　　
　　“呕咦，叫你受委屈了,这样做，是怕国民政府发现，你的明白？”他盯着溥仪，用客气而又严正的口气说。　　
　　溥仪很不情愿地，在那个跟随的人服侍下，总算把衣服穿上了。　　
　　汽车一直向火车站方向驶去。　　
　　下了汽车，到第二站台，为怕惹人注意，他特意为溥仪选上四等车厢。一上了车，他指令溥仪坐进靠车窗的座位上。　　
　　溥仪闷闷不语地拉下了帽檐，把头朝向车窗，向车外张望。他骤然想起那只白鸽，便向窗外使劲的寻视着，好象看见了那只白鸽，在自由的飞翔，朝着那东北的方向——他为之振奋的远祖地方飞去。　　
　　只有这点梦幻，才是他唯一地安慰。他望啊，望；直觉得耳边响起了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近尔又仿佛听到了《皇帝圆舞曲》。。。。他紧紧地闭上眼睛，思索着，他未来的命运。　　
　　而坐在他身旁的，这位叫内藤雅男的日本人，溥仪万万没有想到，日后担任他梦想帝国---“满洲国”总务厅调协会中央本部的总务部长，后任"满洲映画协会"理事长，乐坛主事。竟是日本政府，安插在“满州”乐坛的特务长官，号称“夜帝王”的甘粕正彦；身边跟随他的那个，叫工藤铁太郎的日本人,竟成了他溥仪的侍从，日后他给启名叫工藤忠，一直服侍于他到最终；而哪个在营口港辞别的日本人，是地道的日本浪人，叫大谷猛。他交了差后，返回向他为之效劳的，曾主宰溥仪命运的日本特务头子——侵华谋士，土肥原贤二主子汇报，请功领赏去了。后来又到甘粕正彦身边，这是后事了。
　　第二章
　　夏日的早晨，阳光明媚。　　
　　林剑秋穿一身乳白色西装，提一黑皮夹包，精神抖擞地离开家门，匆匆地向新京(1)中央放送局的大楼走去。快到大楼时，他从西服里怀，掏出怀表看了看，梳理一下垂落的头发，便快步迈上楼梯，径直地走进播放厅。　　
　　他把黑皮夹包放到扬琴旁的椅子上，从包里拿出写好的曲谱翻阅着。这时负责审送报单的，新京中央放送局学艺科音乐班副班长张喜春，从前厅走了过来。　　
　　“演奏的曲目写好了，林老师?”张喜春瞅一眼林剑秋，轻声地说。　　
　　“写好了，”林剑秋点点头,把曲谱递给他，“您看一下吧。”　　
　　张喜春翻阅着曲谱,皱皱眉头指点说：　　
　　“有的曲子太敏感了，你看，象《苏武牧羊》、《满江红》这样的曲子，怕会引起麻烦，你说呢，林老师？”　　
　　“啊？"林剑秋琢磨一会儿说，“我看这样吧，把这些曲子修改一下，都连在一起，形成一个组曲，去演奏不好吗?”　　
　　“嘿！好主意，兴亏你想得出来。这对你来说，不成问题吧？”　　
　　张喜春伸出大拇指，夸耀称赞。　　
　　“不过吗，我得拿回去重新编曲才行。"　　
　　林剑秋从张喜春手里拿过曲谱。　　
　　“哎，恐怕来不及吧？今晚务必得播出。”　　
　　张喜春有些担心地皱着眉头。　　
　　“没关系，来得及。只需稍加改动，就可以吗。”　　
　　“当然了。我不太懂，相信你会有办法处理妥当的。”　　
　　“好吧，那我现在就动手修改。”　　
　　林剑秋翻着曲谱，琢磨着。　　
　　“那你就抓紧去修改吧。”张喜春笑着点点头,又提醒一句,“哎，你的这台曲子叫什么名目啊？我好写报单呐。”　　
　　“依我看呐，这么着，就叫它《广东新曲》你说好吗?”　　
　　林剑秋寻思一会儿，眼睛一亮，瞅瞅张喜春。　　
　　“太妙了，你的真聪明。不怪称你为‘智多星’。就这样，我写上报单。你们‘七君子’乐队马上准备，晚八时，一定要准时演奏，不得耽误啊。”　　
　　张喜春高兴的填上报单，走出播放厅，向林剑秋招招手：　　
　　“祝你改编成功！”　　
　　林剑秋放下谱纸，开始改编曲谱。他边哼着曲调,边改动着。　　
　　“以《彩云追月》为首曲，按照曲子的情调排列下来；把《苏武牧羊》和《满江红》放到最后。”林剑秋边哼着曲子，边琢磨着思路。　　
　　“哎呦，《满江红》，好亢奋的曲调啊!听起来真够劲呀。”　　
　　二胡手朱旭说着，从背后钻了出来，把正在聚精会神修改曲谱的林剑秋，吓了一跳。　　
　　“呵，今天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今天是啥日子，你忘了?”　　
　　朱旭一副俏皮的模样，看着林剑秋。　　
　　“啊？是礼拜天呐。”　　
　　林剑秋抬头看了一眼朱旭。　　
　　“我呀，呆着在家闷得慌，看你准在这儿，我才来的。”　　
　　朱旭看了一眼曲谱：　　
　　“你写曲呐?"　　
　　“哪是写曲呀，是改曲子。你来得正好，帮我一起改改曲，晚上等着用呢。”　　
　　林剑秋瞟一眼朱旭。　　
　　“我哪会改曲呀，你这不是拿鸭子上架吗？我能照曲拉上二胡就不错了。”　　
　　朱旭说着，打开琴盒拽起二胡。　　
　　“你先别拉二胡，你过来，帮我参谋参谋，还可以吧？”　　
　　“哎，那还可以。”　　
　　朱旭放下二胡，坐在林剑秋身傍。　　
　　林剑秋把刚才，张喜春要求改曲谱的意思说了一遍。朱旭听明白后说：　　
　　“如果按你说的意思，怕惹麻烦的话。我看，你还是把《彩云追月》曲子放到终曲，比较合适。我刚才听你哼哼的终曲，是《满江红》曲调吧？”　　
　　“是的。”　　
　　“一听，就挺激昂，和整个曲调不协调。”　　
　　“你说的很对。把《彩云追月》曲，放到终曲。我在把《满江红》曲改编一下，放到前边一些。《苏武牧羊》曲放到略前一些，前曲还放《彩云追月》，这样的话，效果会更好。你说是吗？”　　
　　林剑秋经朱旭这一提示，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嘿，还是作曲家呀，一构思这曲就改成了。”　　
　　“这再成，也是经你点出来的呀。”　　
　　“哈哈，那我就是给你画龙点睛了。”　　
　　朱旭得意地瞧一眼林剑秋。　　
　　“不光是吧，你可称为‘及时雨’宋江了。”　　
　　林剑秋趁兴为朱旭又虚乎一句。　　
　　“就是宋江，也得听你‘智多星’的呀。你就快把曲谱改完，我拉第一曲吧。”　　
　　说着，朱旭又把二胡拽了起来，放在大腿上支撑着。　　
　　“好吧，朱旭，来，咱俩抽支烟。我边改曲，你边跟着拉，叫它一把成功。”　　
　　林剑秋递给朱旭一支烟，回手写起曲子。　　
　　没一会工夫，一组曲子改写完成。经朱旭二胡地试奏，整个组曲完美无缺，协调而又悠扬动听。　　
　　“好及了！比预想的还要好。你的二胡拉得很棒，很到位。今天地演奏看来，一定会成功的呀。”　　
　　林剑秋高兴的拍起巴掌。　　
　　“光高兴了，我说，你这组曲目叫什么名啊？”　　
　　“叫《广东新曲》，怎么样？”　　
　　“真新鲜。不怪叫你‘智多星’，智力非凡呐。”　　
　　“这年头，就得这样，咱们才能在这立住脚，明白吗？”　　
　　林剑秋机灵的瞅一眼朱旭，压低了嗓门回应道。　　
　　“呕？”　　
　　朱旭一点头，顺手把二胡装入琴盒。　　
　　“走，朱旭，我请你去回宝珍饺子馆（2），”林剑秋看一眼怀表，指针已过中午，急忙拉过朱旭，说，“回来好帮我誊写曲谱哇。晚上等用呢。”　　
　　“嗷？好啊，你可真会呀，不过，我还没白来一趟。”　　
　　俩人兴匆匆地走出播放厅，奔去回宝珍饺子馆。
　　　　
　　注（1）新京：是今天的长春。　　
　      （2）回宝珍饺子馆：是当时长春很有名气饺子馆。

蒋敬华

风雨中要像个大人，天晴时要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