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明月今犹在

史文民

     今晚月亮真亮，月光透过窗洒在客厅、卧室里，满地满床的窗格，空气中散发着熟悉的味道，带着温馨，带着亲切，摸索着找到手机，打开日历：农历四月十五，果真是我的生日。每年我的生日这天都是艳阳高照，月朗星稀。我的心情也和这日这月一样，晴朗舒畅，仿佛这一天的日月星辰都是为我而来，有种被天地宠爱的感觉，心中溢满幸福。
      小时候，不知道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只是觉得生日是个快乐的日子，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可以吃到好吃的饭菜，全然不知母亲为了我的快乐所付出的代价。每到生日这天，望着月亮就想，如果能收到一个礼物该多好啊？那时家里条件不好，知道家里拮据，我从来没向母亲张过嘴，只是自己笑盈盈地看着月亮，看着院子被月光笼罩着，朦胧中泛着温情，为自己的生日能拥有这么美的月亮，柔柔的月光庆幸着。
       晚上，母亲是不允许我们姐妹出门的。记得一年的生日，傍晚，听到村里人说邻村有电影，就怯怯地向母亲提出看电影的请求。见母亲没有像以往那样果断地拒绝，就在母亲犹豫间，我便大胆地央求：“妈，今天我生日，就让我去看吧，大月亮地儿，亮堂的。村里很多人去，素君和她姐也去，还有伴儿。”素君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不知是不忍心拒绝我那双渴望的眼睛，还是觉得有村里人照应，母亲竟然答应了：“去吧，和你姐一起去，跟在大人后面，（电影）散了就回来。”临走还对我们喊：“别到处乱跑，不要走散了！”我们头也不回地答应着“知道了”跑出了家门，雀跃着，和姐姐一起混在了去往邻村看电影的队伍里。那时文化生活少，公社就一台放映机，要十几个村子轮着放映，有时一个月才能轮上一回。如果等轮到我们村又停电了，或者放映员有事请假了，对于我们这些小孩子来说那可是最悲惨的事了。好在村与村之间不算远，邻村有电影，村里人也不会放过这来之不易的娱乐生活，看一场电影通常都是成群结队的，去了小半庄人。
        那天的电影是《小二黑结婚》，因为小不懂爱情，出来看电影也就是图个热闹，通常都是看完了，也就零零散散地记住几个镜头。
       回来的路上，我仍为能如愿看上一场电影而兴奋着，和姐妹裹夹在人群中，听着大人们谈论电影情节。只听人群中有人问：“今晚这电影叫啥名来着？”邻居丁家六爷不屑地说道：“小二婚结黑，都看啥着？刚看完就忘。”话音刚落，就听人群中有人笑出了声，接着又有三五人笑出声，这笑声就像导火索，点燃了身后所有的笑声。笑得丁家六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咋了？笑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口误，也跟着大伙儿一起笑起来。
         初夏少不了有雨，那时地面是土路，坑洼处有积水，在月光下泛着白光。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看见亮的躲着走啊！千万别踩！”话音还没落，只听啪叽，有人踩到了亮处。接着就有人哀呼：“哎呀妈呀，这是水呀？”人群中再次响起一阵笑声。那时的笑声很纯净，很畅快，很有感染力，融在乳白色的月光中，成为我那个年代不可磨灭的记忆。此后，我儿时记忆的底色变成了暖色，带了明月般的温情。
       今年的生日又到了，十五的月亮如约而至，熟透的果实般挂在树梢上。现如今，人类的精神文明已经进入高科技时代，人们的文化生活丰富多彩，不仅电视节日精彩分层，就连手机里的抖音、快手视频也是精彩不断，大人孩子白天晚上随时都能看，电影已不再是唯一的精神寄托。露天电影，更是成为了历史，成为六七十年代人的记忆，那个夜晚拉着长长的队伍去外村看电影的壮观与快乐，也永远珍藏在那个年代人的记忆里。
         月还是旧时月，人非旧时人。母亲不在了，姐妹们也都已出嫁，身边围绕着的是丈夫和子女。但一颗怀旧的心不曾老去，在这如丝般温柔的月光里，我还是喜欢在记忆深处打捞那一段段带着温情的碎片，编织儿时的故事。

程湛馨

史文民

程湛馨 发表于 2023-9-11 13:57

谢谢大哥鼓励

史文民

程湛馨 发表于 2023-9-11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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