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

九满

春节的气氛是从年宵花市开始的，我们家是，广州的千家万户都是。
今天冬天，小年刚过，广州的大街小巷便可以看到树上挂满了一串串鲜艳的“朵儿”，花农利用街头的人行道，或菜市场附近的空地，摆上几十盆抑或上百盆大大小小的橘，以待市民挑选，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鲜花，但此时的鲜花还唱不了主角，充其量就是一个跑龙套的。
腊月二十八，花市的主角闪亮登场。吃过晚饭，我与妻女随着人流，步行到天河体育中心的天河花市。
走进花市，这里已经成了花的世界，人的海洋。我们在里面“游”着，一个摊子接着一个摊子地看，各式各样的花卉绚丽多姿，争奇斗艳。
圣诞红，它举着鲜红的花朵，像举着小火炬，每一朵花，看上去都喜气洋洋的，我打量着它，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菊花开得随意又随性，红的黄的，白的紫的，万众一心、齐心合力地盛放着，仿佛一群闹嚷嚷的小丫头，挤着挨着在看稀奇，小脸张开，兴奋着，欣喜着，对世界，是初相见的懵懂和憧憬。最惹眼的是桃花，柔软的枝条上，缀满一个一个细小的花蕾，细皮嫩肉的模样，文静着、害羞着，甚至有些怯弱，像未曾见过世面的小女子，一颦一笑里，都藏着小心。
在一个卖水仙花的摊档前，妻子仔细地观赏一盆水仙花。花档老板还没等她开口，便叽哩呱啦地说开了：“水仙花喜温暖，它不仅有很高的观赏价值，还有十分浓郁的香味。几朵小花，就能染香一屋子。放一盆水仙花在客厅里，你在阳台上，闻见它的香。你走到书房，闻见它的香。你去厨房，倒一杯水喝，水里面也浸着它的香。你看书，书上歇着它的香。你写字，手底下迸着它的香。衣服上随便抖抖，就能抖落一堆的水仙花香……”唉！这个水仙花档老板何以了得，一说起水仙花仿佛他既是一个水仙花的资深行家，又是一位酷爱水仙花的文豪。没等他说完，妻子已经挡不住他的推销介绍，决定在他的摊档买一盆水仙花。
随后，我们继续穿行在五颜六色的花海里。百合、牡丹花、梅花，还有许许多多我叫不上名字的植物。除了夏天的荷花、睡莲没有见到外，其它的花卉也许都聚集在这里了。
橘树，果实累累。一树一树累累的果，像镶了一树金黄的珠子。小盆的，果实小，多子如天女散果；大盆的，高过人头，膀大腰阔，满树结满了硕大的金橘。花盆的造型看上去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我不得不佩服花农的艺术才华。小盆的，哪怕一株，点缀几颗小草，也不显得单调。大盆的，树型有向左向右稍息的，有立正肃穆的，也有大合唱的，配上亮丽的钵，摆在哪里都是艺术珍品。
平常就娇艳多姿的花卉，经过花农的匠心，摆到这年宵花市更是人工夺了天工。那千千万万朵笑脸示人的鲜花，仿佛正在用清脆细碎的声音在浅笑低语：“年来了，春到了。”望着这一片花海，端详着那散发着香气、轻轻颤动和舒展着叶芽和花瓣的植物，我得到一种美的享受，并逐渐陶醉在花的海洋之中! 禁不住赞叹：人们选择和布置这么一个场面来作为迎春的前奏，真的是匠心独运！
花市的组织者在花市间穿插了工艺美术品，让人不会感到视觉疲倦，单调乏味。花市上的字画也接地气，价格不类书店或古董行里的天价。山水田园、花鸟虫鱼都是大众化的，只要你喜欢，花上三两百元人民币，挂在客厅里，尽显生活的温馨和浪漫。如果不喜欢字画，也不着急，闻闻花市里的泰国艾香，便让人心旷神怡，光那烧香的器皿，就能让我们亲身感受异域的佛文化。
最吸引我的还是花市的食街，韩国海苔、赵老师花生酥、潮汕手打牛筋丸、云南野生菌汤包……浓郁香味牵引着我的脚步，它们的美好形象在我头脑里盘旋，紧接着我的肚子开始发出欢快的、断断续续的而又充满向往的鸣响。
女儿对头饰、小型模型、小动物非常感兴趣，总在那些地方停留一小段时间。她买了一个头饰、一个风铃、几条金鱼。我没有反对，只是多次问她，你真的喜欢吗？你能说出喜欢的理由吗？确认无误之后，就在她的意思下，买了下来。
回家路上，买花归去的市民络绎不绝。人手一盆鲜花，个个面露喜色。有把花树举在头顶的，有把花盆托在肩上的，还有悠哉游哉用单车搭载的。孩子们天性喜欢热闹，看到大人高兴，他们便高兴，傍着父母，小的牵衣而行，大的纵身蹦跳。
我手捧一盆水仙花，愉快地加入那返程的人流。妻子左右呵护，女儿前后关照，竟让我忘却花盆的沉重了。
我一介平民百姓，可以在这花市中体会到时光的喜悦，这不仅仅是因为我爱花，也是我喜欢花市那热热闹闹的氛围的缘故。流连在花市中，体会独特的南国年味，感受别样的心情，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