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潇潇（八）

你好吗

　　范主任派她给刘忆送资料，是天降良机，得到这个差事，她的兴奋穿透在每一个神经，拿上资料，迅速地走出营业室。
      财政局就在银行的不远处，路上，董熙想起刘忆刚才在大厅复杂的神情，内心有了一丝纠结，不过，一想马上要面对他了，不管他刚才的心情多么不快，见面，总之是喜讯，见面对他们就是天大的好事，任何的不快都可以在见面后化为乌有。
      自从认识他，几次的见面都是难得的宝贵，似乎他们的见面必须要等上天的安排，他们没有任何的主动权。见他，是她今生最大的喜悦，她的步子迈的从没有过的轻快，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是那么喜悦。
      初秋的日子，上午的阳光还比较清凉，她踏着路边小树的阴影，习惯性的把短发往耳后捋了捋。露出了她白皙的脸颊。
      “小董，要去哪呢？” 她扭头看到是税务局的李科长。税务局的李科长在他的身后走着，看到她走在前面，问她。
　　李科长每天需要跟董熙对接税票的事，两人有业务上有接触。此时李科长出来办事。李科长二十出头，是位年轻的科长，个子中等，浓眉大眼，五关标志。一次，董熙身体不舒服，正好那天下午约好要去与李科长对接税票的事，为了不失约，尽管她身体很不适，还是挣扎着去了税务局。办完事后，李科长跟她一起出来了，李科长要开车出去办事，提出把她送过去。
　　本来税务局跟银行的距离步行十分钟的路程，可是董熙那天由于身体的原因，十分钟的路程对于她去的时候，走得很艰难。李科长开车要把她送回去，似乎她找到了救星，上一车，不适的身体不是太难受了，也许是心理作用，还是李科长的车舒适，总之与她来时的身体状况大不一样。本来她来税务局的路上在想：今天一定请假回家休息，再也不能坚持工作了。可是李科长把她送到银行门口的时候，下了车，感觉浑身没有不适的感觉了，刚刚还准备请假回家的年头没有了。
　　
　　“是你，李科长，我去趟财政局，办点事。”她跟李科长说。李科长与她同行了一段路。很快他们到了财政局的办公楼前。
　　“财政局到了。”李科长提醒着她。她与李科长虽然聊得很专注，但她绝不会忘了来财政局的事。
　　与李科长告辞后，她走进了财政局的大院，进了大院，向对面的白楼走去。走进办公楼的大门，看到指示标上指明局长办公室在二楼，上了二楼，看到二楼第一个办公室门口牌子上写着局长办公室，她猜这应该是刘忆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她轻轻地敲了两下，里面似乎没有反应，又敲了两下，里面有了声音。
　　“请进。”里面传出一个男性的浑厚声音。这个声音对她来说是耳熟的，她没有犹豫推开了门。推开门后，看到里面是个不很大的办公室，很洁净明亮的办公室，靠窗有一张大大的办公桌，办公桌对面一排棕色的皮质沙发，办公桌后面有一个银灰色书柜，书柜里放着满满的书。
　　环视了办公室后，她看到刘忆正瞪着大大的眼睛，惊讶的注视着她，她从来没见过他的眼睁得如此大，眼里放着一束闪亮的光，眉目间透着一股喜悦，半天他没有说话，只是瞪着双眼看着她。她只好先开口了：“刘局，我们主任让我给你送来信用卡的资料和表。”
　　说完她把手里的资料和表放在刘忆的面前，下意识她转身要离开，这是走进领导办公室的职场规则，没有得到领导的挽留，她是没有资格做停留，虽然刘忆在她眼里不是一个“普通”领导，她要按职场规则办事。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听到他开口了：“请把门合上，留步。”他说得很沉重，似乎带着一点怨气，刚刚见到她的喜悦霎时间似乎消失了。
　　她机械地合上门，然后听到他说：“请坐，我还没有说话你就要走。”刘忆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刚刚喜悦得他，语气里有了埋怨。此时她回过身，注视着他的眸子，发现他眼里没有刚才在大厅那个复杂的神情了，有的是满眼的温柔，说话的语调是温和而亲切，虽然他语气里参杂着一丝忧伤。刚才一进门还有些紧张的她，看到此时刘忆这副温和的样子，心里不再紧张了。
　　“有事吗?我还有事得赶快回去。”董熙用很温柔的语气解释自己要离开的原因。
　　“你很忙么？”刘忆用很低沉的声音挽留她。
　　“是的。”她不再注视那双温和的眼睛了，她用很轻的声音回答他。她把视线调到别处，似乎想逃避什么？
　　“不能耽误你几分钟么？”他的声音温柔的像流水。他那份诚恳，那份不舍，恍惚间让她感觉好温馨。也许出于一种歉意，她不再往出走了，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有话和我说么？”董熙问道，她深坐在椅子里。
　　
　　刘忆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坐在面前白皙而俏丽的她，那双闪烁的眸子是清澈的，那柔顺的短发俊俏而妩媚，那件职业短袖穿在她身上是那么特别。凝视着面前的这个女孩，他体会到一种从没有的氛围，认识她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仔细凝视过她。虽然与她有过两次接触，可那两次似乎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他根本就来不及好好关注她，好好跟她面对面交流，每次见面很短暂，很快就分开了。此时刘忆带着一份欣赏注视着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心里藏着无数的喜悦，他好希望，能永远这样注视她。
　　他向她询问道：“听说你对理财很有经验，能给我说说吗?”刘忆直截了当地谈了他的想法。这是他挽留她的最直接理由。
　　“可以。”她干脆地回应道。
　　其实她心里知道，她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神。
　　“我知道，一定是我们领导给你说的，没错吧！我们领导每次发工资的时候，总说我不是靠工资生活的人，让我听了很不自在，潜意识里，我觉得他是不想多给我钱，你说我是什么人呀!我怎么能不在乎工资呢？我买了一些理财产品挣了钱，这是事实，但那只能证明我在人生的路上淘到了第一桶金，离致富还远着呢？我只能说我是刚刚脱贫而已。”董熙不由自主地跟刘忆发起了牢骚。
　　刘忆听的很认真很投入，他没有想到她一下子跟他说了这么多，而且说的那么无拘无束，顷刻间，她把他当成了一个好朋友，似乎有着家人的感觉，只有在亲人面前才会发牢骚，他听着她那么无顾忌的说了她内心的话。他心里好温暖，他好想永远这样听下去，他看她说的有些怨气，安慰着她说：“我觉得你很谦虚。”刘忆面带笑容温和地说着，董熙发觉他笑起来给人感觉很亲切，他的样子，越来越像她的家人。
　　“不是我谦虚，我是怕万一说错了，让人赔了钱，我心里多过意不去。况且我也不是做理财业务岗位的。”董熙认真地说。
　　“但我还是想听听你是怎么做的那些理财？”刘忆带着好奇地口气说。他在办公室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这样无拘束的说话，今天是第一次，只有她可以让他放松心情。
　　“给你说说我还是很愿意的，今天时间太仓促，这样吧！改天，我一定来给你好好讲我的经验，你觉得呢？”董熙向他承诺道。说着她站了起来。
　　刘忆看她说的那么诚恳，那么真挚，那么有力，虽然她委婉的推迟今天的讲解，但他听了很开心，他能体谅她此时不得不离开的心情。似乎他并不急着想知道那些知识。他回应说：“行，我随时欢迎你来我这里。”刘忆脸上一直带着兴奋，虽然他是那么想挽留她，但他还是理智地接受她地告辞。
　　
　　其实从她匆匆敲开他办公室门的那一刻，她的突访，让他已经感到天大的惊喜，虽然他们的见面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可他觉得这几分钟的快乐足以让他体会一辈子，很久很久。在她就要离开的时候，他内心没有丝毫离别的忧伤，有的只是满满的兴奋，和说不出的那份快乐，此时他完全沉浸在他们再次见面的幸福里了。
　　看着她就要走了，他还想进一步确定她什么时候能履行她的承诺，他问她：“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还能来?”
　　她大脑沉思了一会儿说：“你不是要填这些表么？给你一天的时间，总能填完吧！明天下午我来拿表，顺便给你说说。”
　　董熙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些表，接着又把眸子投到刘忆的眼里。她的顺便，让他听的似乎很随意，让他感觉她不再跟他有距离了，他多么希望她能跟他长谈。可一想，能见面已经是上天的恩赐，还奢望什么长谈。于是他爽快地回应道:“行，明天我等你。”刘忆说得很坚定，脸上带着喜悦和欢喜。
　　“那我走了。”董熙说得很干脆。说完她走出了他的办公室，不等刘忆反应过来她已经不见了。
　　董熙从刘忆的办公室出来，内心说不出的温馨，说不出的愉悦，，走在回去的路上，路边的景和物都是最美的，过往的行人都是最亲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