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雨（一）

你好吗

      
       一九九零年初秋。
      午后一点。
　　 顾嘉丹从某银行的营业室走出，下班后的她，一想下午休息，一下午又可以自由自在的支配时间，心情特别爽。
       走在回家的路上，抬头看到天灰蒙蒙的，快下雨了；走着走着，雨点“滴答”起来，随着雨点的加大，地面积上了水，她绕过积水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以免浸湿她的白皮鞋。今天她刚穿的新鞋遇到雨天，好心疼。
　　 这是上周日，她与王忠培一起上街买的。她一眼看上了橱窗里一双白皮鞋，她生怕他付钱，特意嘱咐他，不让他结账。当她结账的时候，发现他还是偷偷付了。
　　 “我跟你说了，我来结帐，你怎么结了？”
　　 “今天我第一次约你，就算我的见面礼吧！”王忠培诚恳地说着他付钱的理由。
　　 “小顾，下雨了，我带上你吧！”她一抬头，看到是同事小张，骑着一辆车子经过她身边跟她打招呼。
　　 “不用了，跟小宋交接完帐了？”看着小张没穿雨衣，她问她。
　　 “交接完了。你刚走、她来了。今天她家里有事，来晚了。”小张说，“我的雨衣被保卫科的小李昨天借走了。你要不用我带你，我赶紧走了。”小张停下车子匆忙地说着。站在雨里的小张，已经被雨淋湿了，顾嘉丹赶紧把伞给她打上。
　　 “雨这么大，你避一避再走吧！”顾嘉丹看她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不了，我回家有事，我家不远，一会儿就到了。”小张利落地说。
　　 “那快回吧，慢点骑，路上小心。”顾嘉丹叮嘱她。
　　 “那我走了。”小张说完，骑着一辆黑色26自行车，冒着雨走了。
　　 她佩服小张的爱心，把雨衣借出去，自己淋着雨，一点儿没怨言。小张圆圆的脸，双眼皮大眼睛，皮肤白皙，身材微胖，留着蘑菇头，性格开朗的小张一说话露出一对酒窝，很迷人。
　　 小张的背影很快消失了，她收回了视线。
　　 她继续在雨里走着，雨没有小的迹象，路上的车不多，偶尔有辆车过去，司机开着很稳。以免溅起水花，溅到行人身上。
　　 她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了，每天这个时候下班，肚子就不争气了。
　　 她包里常备巧克力。巧克力是她每天饥饿的最好食物，书上说吃巧可力对心脏好，她每天坚持吃。吃了一块李阿姨给的巧克力，味道确实不错。
　　 雨愈来愈急，清脆的雨点声，“吧嗒吧嗒”地落在伞上。已经是快十月的天了，雨里夹杂着一丝凉风，一股凉意向她扑来，微微打了个冷颤。
　　 早上出门她看到天凉了，路边的落叶渐渐多了。今天她特意穿了件乳白色麻纱外套，一条炭灰色的长裤；那瘦瘦窄窄的肩，看上去，经不起风寒；一款棕色皮包跨在肩上，别致而小巧；标致的瓜子脸有双美丽的眼睛，明亮而清澈；两排又长又密的睫毛随着闪动的眸子不停地舞动；柔软的长发披在肩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行走中她不时浏览街边的建筑，路两边的建筑大多是五六层的楼房，是九十年代初的标致物。建筑物的底层都是商铺，这个时候商铺经营者大多闲了下来。
　　 卖面的王大姐端着盛有面条的大海碗正在吃饭；水果店的中年男人在门口凳子上迷糊着；卖肉的大爷在藤椅上躺着看今天的报纸。整个街的商铺没有什么顾客，只有稀稀拉拉的行人。
　　 她不时地嗅嗅鼻子，吸入满胸腔的湿气，让脑子愈加清爽了。
　　 路边花池里的菊花引起她注意；一朵雏菊被雨打后，失去了生命，落在土里；她捡起垂危的菊花，放在包里。
　　 朦胧的雨，勾起她对王忠培的思念。王忠培这个名字自住进她的生命，再也无法消除。她习惯问他：“忠培，你能不能永远陪着我？”
　　 “能——。”他简短有力地回答。
　　 “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我该怎么办？”她问他。
　　 “不会有那一天的。”王忠培肯定地说，“除非你心里有了别人。”
　　 “我发誓今生不会再有任何人。”她说，“不知怎么搞的，我总感觉你会离开我。”
　　 “你别瞎想。”
　　 “跟你在一起，不开心的事不知道去哪儿了?”她带着疑惑说，＂每天见你最开心。等我们老了，要相伴一起走完人生。”
　　 “能与喜欢的人走到终点，人生就没遗憾了。”
　　 “这周日，咱们还去省图书馆看书吗？”她问他。
　　 “可以。上次借的书我还没有看完。能再借吗？”
　　 “没有看完，这两天抓紧时间看完不就行了。”顾嘉丹提醒他。
　　 “这两天我加个班看吧！”
　　 “下班了，小顾。”
　　 不经意间她听到有人跟她打招呼，顺着声音看到卖杂货的胡大哥跟她说话，她回应胡大哥一个微笑，接着说：“胡大哥，今天生意还好吧！”
　　 “托你的福，还不错。”
　　 胡大哥有个漂亮的女儿，跟胡大哥长得很像，大大明亮的眼睛，好像会说话。有一次胡大哥带女儿到她们营业室，换零钱，换完后，她看彤彤可爱极了，提出让彤彤留下来玩会儿，彤彤答应了，她问彤彤有什么爱好？彤彤说：喜欢跳舞。她要求彤彤跳一只舞，彤彤很大方地跳了一段新疆舞。性格活泼的彤彤，不仅舞姿优美，模样人见人爱。彤彤乌黑的长发，精致的五官犹如一个小明星。
　　 “胡大哥，彤彤不在吗？”她问胡大哥。
　　 “跟她妈妈回去了。”
　　 “哦。”她应道。
　　 胡大哥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她继续走在雨里，走出这条街，拐进了一条商业街。
　　 这是本市的商业区，本市最繁华的街道，整个街道都是密密麻麻的商店。一家品牌店在门口贴了打折告示，夏季款全场打五折。今天不是节假日，人不多，赶上节日这家店挤满了人。
　　 走进路边打折店，货架上一件白色针织衫吸引了她。
　　 “这件衣服有我的号吗？”她问服务员。
　　 “有，你试试吧！”
　　 “不用试了，上周我试过了，没有白色我没有买。”
　　 她去结账台结了帐，服务生打了包，她带着满意离开服饰店。
　　 一对二十出头的男女正从服饰店经过，两人打着一把伞，刚好经过。
　　 女人的长发披到腰上，一身连衣红黑格子长裙，透着女人高挑身段飘逸而妩媚；男士一身蓝色休闲装，潇洒帅气；男士挽着女人的腰，看似一对热恋情侣，甜蜜无比。
　　 她加快步子，经过这对情侣身边，男人窃窃私语说着悄悄话，女人银铃得笑声回荡在身后。
　　 一股花香扑鼻而来，她嗅嗅鼻子，闻到一款熟悉的花香,与她最爱的一款香水很相似。
　　 路边的报刊亭是她常光顾的地方，在这里每月必买《上海服饰》，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报刊亭，一位大妈看到她走进，问她：“你要的《上海服饰》这期已经来了。”
　　 “好的，给我一本。”她付了钱，接过大妈递给她的《上海服饰》，夹在腋下，穿过这条街，进了一条幽静的巷子，巷子狭窄的只能容下一条车道，路两旁是绿茵茵的柳树。正是中午，没有行人，巷子非常安静。穿红马甲的清洁工清扫着落叶，秋天的季节，地面遍布是黄叶。
　　 她认出是邻居马大姐，立即与马大姐打着招呼：“马大姐，中午不休息？”
　　 “不能休，休息了，没人给工资呀！”马大姐说，“下班了，嘉嘉。”
　　 “是的。”
　　 与马大姐告辞后，她继续漫步在路边的人行道，沉浸在她的世界。早上，她刚一到单位，有人喊她，一扭头，看到是王忠培。他脸上露着微笑，平时他总是一副严肃的外表，今天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与王忠培初次见面，是王忠培刚踏入工作岗位的那天。
　　 那个早晨，天气格外的晴朗。王忠培到人事处报到，得知人事处把他分到营业部存款科，他没有异议，接受了安排。办完入职手续，来到存款科，科长安排他负责每日接送款以及科里的行政工作，他接受了科长安排的工作。
　　 接下来他被科长带着下网点熟悉人员的交接程序。到了最后一个网点，一进门，张科长首先给他介绍的是存款科里的一位靓女。张科长是行里出了名的幽默高手，也是最有亲和力的领导，他说:“这是咱们科里的美女.,以后要多多关照她们.”
　　 当王忠培与她对视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是一双熟悉的、似曾相识的眸子，凝视着那张柔和的脸，他愣住了，愣在那里的他，被科长打破了僵局，提醒他：“哎，小王，想什么了？见到美女拔不出来了！”
　　 他被科长的调侃回过了神。接着他与小张握手，小张望着眼前的王忠培，瞪着大大的双眼不说话，内向的小赵见到王忠培不知所措。
　　 那天，王忠培穿着一身蓝色制服，很精神、很职业；中等身材，不胖不瘦，长方脸；黑黑的浓眉下一双深遽的大眼；一头浓密的黑发健康利落。简单交流中，他浑厚利落的声音给这里的女孩留下了深刻印象。
　　 王忠培走后，顾嘉丹无法平静异常的心跳，她呆坐在椅子里，其他两个女孩展开了谈论王忠培的话题。
　　 小张看她不语，找着话题跟她说：“小顾，小顾，你想什么呢？你难道没有觉的小王不一般吗？”小张一连串地问话把她从沉思中拉回。
　　 “你说什么？”虽然听到小张跟她说话，具体说什么，她没有听到。
　　 “你觉得小王帅不帅？”小张反问道。
　　 “挺帅的。”她机械地回答着。
　　 “我觉得，这么帅的男人，咱们存款科史无前例哦！你说呢？”小张深情地说。
　　 “我不知道。”她简单地答着。
　　 “我问你，小王这么帅的男人能没有女朋友吗？”小张试探问她。小张对新来的小王赞口不绝，她一点儿不吝啬对王忠培地赞美。
　　 “这可不好说。”她回应着。一说到女朋友三个字，顾嘉丹的心紧了紧。
　　 “像他这么帅的男人没有女朋友是不可能的。”小张带着肯定地语气说。柜台上出现了客户，小赵上前招呼。
　　 处理完客户的业务。三人接着刚才的话题。
　　 “你没有确定的消息不要瞎猜。”小张一提到王忠培有女朋友，顾嘉丹否定她的猜测。
　　 几天后，一个下午王忠培刚接走款。小张兴奋地说：“小顾，今天还不到六点，就下班了，真爽，以前小蔡，总最后一个接咱们的款，第一个接他女朋友的款。听说她女朋友不在咱们行里了，你跟她女朋友是铁姐妹，你应该知道她去哪儿了？”
　　 “她去了她妈妈的单位。”
　　 “听说小蔡出事了，他跟他女朋友还继续吗？“小张问顾嘉丹。
　　 “这种敏感的事，我没有问。”
　　 “那倒是。”小张边说边点头。
　　 王忠培初来接款那几天，与她交接工作，一副冷漠外表，似乎很难接近，她们几个女孩，不敢与他搭话。一天她无意中透露她们的灯管不亮了，他听到了，送完款，很快就给她们送来新灯管，麻利的帮她们换了。。
　　 “小王，这个人办事靠谱。”小张说，“告诉小蔡好几天，也不给咱们送来灯管。”
　　 顾嘉丹是这里的负责人，领办公用品，都是她的工作，她心里清楚，王忠培是帮她做工作。
　　 “自从你来了，你帮我领办公东西，领福利,我怎么谢你?”她问他.
　　 “你想怎么谢?”
　　 “给你一些奖金?.”她说.
　　 “俗.”
　　 “请你吃饭？.”她问他。
　　 “还是我请吧！“他接着说，“你知道该怎么做？你别装糊涂。”。她明白他的心思。只要她心里没有别的人，全心全意爱他，就是对他最好的感谢。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一上班，她不由自主地想他。只要快到接款时间，她在椅子上坐立不安了；那颗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报表撕了又做，总不能一次合成，似乎做什么都不在心上。为了不让其他同事发现他们的秘密，表面上他们还是普通同事，不在同事面前流露他们的交往。即使他们隐藏的再好，还是被小张发现了。
　　 “小顾，你可真行，小王来了，就关注你一个，我们两个就当不存在。”小张带着羡慕的口气说。
　　 王忠培来到营业室不多说一个字，在款箱交接本上签字，拿上款箱，几秒钟的对视、到他离开，不超过三分钟，即使这样，还是被其他同事察觉到他对顾嘉丹的关注。
　　 有时王忠培会找些工作的话题，问她：“有没有需要领的东西？”
　　 “没有。”。
　　 每次王忠培离开营业室，总要抛下一句：“把门锁好。”他提醒她，安全第一。按照他的吩咐，她会立即关上门。
　　 门对于银行工作人员，是最重要的一道防护措施。踏入工作岗位的第一天，师傅给她讲了一个案例。多年前有一个储蓄所，因为员工没有关门，亡命徒进来把员工杀了，抢走了钱。
       一度时期，上面一下发枪支丢失事件，只要在营业室，看到客户，就心惊胆战，心想：这个客户会不会是持枪人？今天能不能活着回家还是未知数了。
　　 不知不觉，到了家门口，回忆抛到了脑后。

深秋（巧巧）

一个唯美的开篇，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进入了。

^黙然

   你好。拜读《序》及《一》。由于关注点及版块管理职能，很少涉猎长篇及其它。你的文章值得我学习。加油，文祺
    发文最好署真实姓名；便于更多的读者了解学习；发文如能配以插图，图文并茂更好。商榷。

你好吗

岳子云 发表于 2024-1-6 21:11
你好。拜读《序》及《一》。由于关注点及版块管理职能，很少涉猎长篇及其它。你的文章值得我学习。加油 ...

谢谢老师的评论和指导，出于隐私考虑，我没有注明我的名字，从你的文章看出，咱们是老乡，能在这里相遇，很巧，希望能多得到你的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