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

蒋成才

       骂人

作者：蒋成才

    姑父原是让我去当兵的。那时不到十八岁。我说，打仗了怎么办？姑父无奈作罢。
    后来我自己琢磨，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似乎该做些什么？于是我整日整夜地思考。因为我骨子里不愿意碌碌无为。后来转念一想，不如学鲁迅吧，打仗了不用往前线冲，至少保住小命了。可是，看了鲁迅的文章，怎么看都是讽刺和骂人的技巧。渐渐地，我也学会骂人了。
  其实我是不想随便骂人的。可有些事情，气不过，又不骂不行。比如，有年夏天，妻子的姥爷说……你妈病了。
    丈母娘病了，怎么办？去看看呗！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我带着妻子，去看望她母亲了。一路上，淋得浑身湿透。
   丈母娘在县城的纺织厂上班。租了一间民房。破旧的屋里，没有像样的家具。谁能料想，她突然来了一句——以后尽量别来了，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不方便。
  这话一出，不当紧，隔壁邻居听了哈哈大笑。我在想，女婿知道丈母娘病了，好心好意带妻子去看望，还需要顾虑男人女人的问题？！
  但是，我又不能骂，一旦骂了，肯定两口子离婚，日子没法过，想想还是把气咽肚里吧。
   后来在工作生活中，所听到的，尽是一群骂声，讽刺，邻里之间，妯娌之间，甚或夫妻兄弟姐妹之间，嫉恨，挖苦，不平衡，那是明里暗里，从没安静过。总之，不能让别人安宁，仿佛别人安静一天，那人就不舒服，眼里长了刺一样。
   我女儿出世的时候，早产，在医院里。部门领导知道了，说，你写个申请吧，看看单位能不能帮忙。我写了。没几天，部门领导找我，说，哎呀，人事部经理骂了我一顿，说我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可做了？
   我对部门领导说，算了吧，你为什么找那个女人？
   人事部经理是个女的。和我年纪相仿。我家女儿早产，你愿意帮忙就帮，不愿帮就算，什么叫部门领导吃饱了撑的？怎么听这话，都有些酸溜溜的感觉。就算那孩子不是你生的，也不至于此般挖苦吧？
  我不知道，中国人之间，哪来的那么多仇恨，见了外国人鞠躬点头。北京大使馆街上，美国大使馆门前，每天早晨还没开门，办理签证的，人流涌动。隔壁其他大使馆门前，冷冷清清，显得可怜巴巴。我估计那些急于去美国的人，大多是在国内，被人骂走的。
   当人与人之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会点头致意，客客气气握手寒暄，三两次之后，不一样了，
开始你说他缺点，他挑你的刺。
   如此这般，我倒是想，见了每个人都如第一次见面吧。唉，骂累了，实在不想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