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雨（第十九章）

你好吗

   
   
　　黎明时，嘉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做了许多恶梦。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看看手表，不过早上六点半，那么，她也只睡了一个多小时。穿好衣服，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一眼看到王忠培在门口的菜园浇水，穿着那身每天运动时的那身蓝色运动服，手中提着浇花的水壶。他脸色红润，眼睛闪闪发光，充满了生气，自从嘉丹来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比往日充满了生气。一向不爱笑的他，脸上时不时有了笑容。活这么大，他真真切切地感到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爱人陪伴，一改一贯的冷漠，有说有笑了，这里有他的事业，似乎在这人烟稀少的山村过一生足矣！
　　所有的忧愁，不快，似乎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与他没有关系，有的都是快乐的人生，生命的美好。
　　虽然到了节假日，他会思念远在家乡的父母，这是他内心的遗憾，他恨不得希望父母能来这里，亲吻这里的山这里的水，不过这只是他偶尔的念头，他在这里不停息地奋斗，为的是能早日回到家乡。
    他庆幸他有世界上最理解他的父母。从他的离开，父亲始终是最支持他的，母亲虽多一些儿女情长，但也是天下最善良的母亲，是最体谅最懂儿子的母亲。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清晨的空气如此新鲜，带着泥土气息和花香，园子里的鸟叫得真好听。他心情愉快，精神饱满，在这阳光照耀的早上，那些思念家乡的念头都不存在了。
　　嘉丹走到园子里，随便的散着步，她完全一个少妇的装扮。树叶上都是露珠，一颗颗迎着太阳光闪耀。她哼着歌，不知不觉的走到他面前，她身着一条背带牛仔裤，粉白相间的小花衬衣是那么脱俗雅洁，一头长长的秀发用一条发带扎在身后，好似波浪，好美好飘逸。在朝霞的隐射下，她的肤色是那么白皙细腻。一对黑黝黝的眸子闪着喜悦。
　　自从来了这里，带给嘉丹的都是满满的幸福，脸上时刻流露着笑容。本来她就是一个爱笑的女孩，来到这，她莫名其妙的总是笑，什么烦恼，什么忧愁都不属于她的世界。每天一睁眼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这种日子她没曾向往过，此时她深深体会着这份上天赐给她的快乐。在她的世界所有的人都是对的，所有的日子都是美好的。
　　“忠培”她愉快的喊着他。她来到他身边，看着王忠培那张年轻的、神采飞扬的、充满自信的、又满是阳光的脸，忽然就感染到了她，那种豪放不羁的热情。
　　
　　他抬起头来，回应道：“起来了！不再多睡一会儿？”
　　“睡醒了。忠培，休息下，你也不睡懒觉？”边说她走到他身边。
　　“我从来不睡懒觉。”
　　“丹丹，再过一些日子，我们就可以吃到新鲜的绿菜。”
　　“忠培，这两天我一直没有胃口。”
　　“那去医院检查一下，别耽误了。吃了饭，咱们就去。”
　　“我觉得也没有什么？”
　　“不吃饭可是大事。”在王忠培眼里嘉丹的任何不适都是大事。
　　“忠培，我判断是你要做爸爸了。”
　　“是吗？”忠培放下手里的活，一把拦住走到他面前的嘉丹。激动着亲吻着她的额头。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是家庭最大的喜事。
　　“那就更应该去医院，做个检查，为了我们的孩子。”接着他很迫切地说，“我明天就打申请报告，不能让你在这里生孩子的。还有要告诉爸爸妈妈，他们就要当爷爷奶奶了。他们会很高兴的。”忠培把嘉丹揽进怀里。不停地亲吻她的脸颊。
　　“你不在这里奋斗了？“她接着说，“你真是孩子气，好不容易你的事业已经到了尾声了，我们的朝朝暮暮也就在眼前了。””
　　“任何一种成功的引诱，都抵不上和你们的相聚。你不能在这里生孩子，你需要回家，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我认为感情重于一切的，名利，前途！那些都是虚荣。”
　　
　　
　　“丹丹，你想吃什么?我做。"他把她揽进怀里，亲吻着她的头发。
　　"我什么也不想吃，没有胃口。”
　　“不行，你不吃，咱们的孩子也要吃。”
　　“我做两个荷包蛋，炒个青菜，再做个羊肉汤，昨天老乡给的羊肉还有。今天回来我去池塘捞几条鱼。”
　　“前几天不是刚吃了鱼吗？”
　　“多给孩子吃点。”
　　说着王忠培挽起袖子，开始洗菜。
　　“忠培，你把你的厨艺教我两招，不然你不在家，我总是将就的吃，我就要做妈妈了，不能让咱们的宝宝跟我将就吧！”
　　“你不喜欢做饭就别学了，我妈不会做饭，我也长大了。我小学没毕业就开始做饭了，我跟我奶奶学的，我放假了，在家尝试做饭，第一次焖米饭，糊的都黑了。火太大，邻居闻到了糊味，我不在家，还在外面了。”
　　“那可不行，我买了几本菜谱书，我每天都在学着做。我也学着做鱼，可是怎么做的都没有你做的好吃！”
　　“我做的时候，你总是不知道跑哪儿了？你怎么能学会？”接着他想起了什么，说，“丹丹，昨天刘健来电话了，说你表姐又怀上孩子了，他们的孩子跟咱们孩子的年龄差不多。如果他们是女儿，定个娃娃亲吧！”
　　“是吗？刘健终于有了他的亲骨肉了。也够难为刘健了，对表姐跟前夫的孩子视如己出。”嘉丹听了这个消息，吃惊的她挣得大大的眼睛，露出为表姐祝贺的惊喜。
　　“刘健是个苦命人哪！”
　　“苦命啥呀！我看他是个有福人，表姐长的好，又贤惠。他烧香去吧!"
　　吃过早饭，忠培开着车与嘉丹结伴到了最近的医务所，距离半个小时的行程。
　　到了医务所，大夫做了初步的产检，诊断出孩子大约的出生日，孩子是冬天出生。孩子现在妈妈肚子里已经四十多天了。
　　那天接下来的时光都充满了欢愉，充满了热情和喜悦，说不出来有多沉醉，也说不出那份喜悦。嘉丹和王忠培都溶化在一种崭新而神奇的境界里，这种境界中没有天和地，没有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只有他们和那个未出生的宝宝。王忠培一会儿的凝视她，一剎那的微笑，都会引起对方心灵的共鸣。然后，他们又惊奇的享受着那心灵共鸣的一瞬。日子在两人眼里说不出来有多甜，说不出来有多喜悦。他们沉浸在一种幸福的浪潮里，载沉载浮，悠游自在，把许多身外的事都忘了，把世界和宇宙也都忘了，那晚除了谈即将来到的宝宝，又谈起我们无数无数个明天。一直谈得他们那么疲倦，那么尽兴，当王忠培看到嘉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他才休息。。
　　一连好几个晚上，王忠培很早就回来了，他除了着手处理手边的工作，就是尽可能与嘉丹在一起，两人诉不完的思念家乡之情，说不尽的未来的规划，欢乐中糅和着欢乐，喜悦中掺和着喜悦，他们又几乎把天地和日月都忘了。
　　王忠培每天下班都要绕道去买鱼。回到家，下厨做，做好后，他一口都不吃。他从村民家里买了母鸡，保证让妻子每顿饭都要营养丰富，几天下来，吃的嘉丹一看到那些鸡汤，就没有胃口了。
　
　　晚饭后，两人漫步在乡村的小道，她靠着他的肩头，是那么满足，满足得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希求了，他的手揽住了她的头，眼眶也不由自主的湿润了。她抬眼看竹林，看小径，看青山翠谷，觉得整个山谷，都为她奏起乐来，喜悦的音符，敲动了她每一根心弦！小道很长很长，他们并着肩走着。向前走，向前走，向前走——她坚信，他们就要这样并着肩向前走一辈子了。
    生活中的变故是常态，日子不会按着人们的相像去发展。
    如果没有这么一天，嘉丹的日子一定是幸福满满的，她的生活不会有不该有的苦恼和不快，可是偏偏这一天来了，她从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她从没有想到她的日子有这样倒霉的一天，她更不会想到她的幸福就次停止，她的不幸就要开始。
    这天天气似乎不同寻常，一早天一直就是黑漆漆的，已经是早上该亮的时候，外面还是黑的像是夜晚。王忠培并没有因为天气的原因改变什么？他像往常一样早早就上班去了，临走发现外面雨雾漫漫，乡村的路最怕下雨，下雨就会导致路面泥泞不堪，道路交通不变。通常，遇到雨天，王忠培管辖的工作是不去下乡走访的，可是他为了能早点完成今年的工作任务，想早点结束这里的工作期限，想尽快离开这里，他要带着爱人回家，他希望爱人能回去生产，他打破的日常的工作流程，决定到山里考察。
    一上午嘉丹一直没有精神做事，脑子总像丢了魂，终于挨到中午，她草草吃了一些。午后她眯了一会儿，她做了一个噩梦。她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脸上出了一头汗，那个梦很快就在她的眼前消失了，她不想再继续那个梦。
   顾嘉丹呆愣愣的看着窗外的天空，几朵白云在那儿浮游着。人哪，你是多么脆弱的动物？谁禁得起身心双方面的煎熬？为什么呢？为什么今天的她总是失魂落魄的，中午烧饭，她把油当酱油放了那么多，难道真的有鬼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