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外的男人第一节

钢琴手

李老师是省音乐家协会会员。我和他相识是在2005年的年会上，那时，我有5个学生被省音协选中录制了教学示范光碟配教材出售。李老师买了一套，得知我是指导教师并想和我交流，为此，在安排宾馆时他主动和我安排在一个寝室。于是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会议的日程安排在1月，当时成都气候寒冷，会议室空调暖和，出来温差很大，这天上午我有点感冒的症状。

下午，我们听音乐学院留美杨博士交流教学经验，期间，请来省音乐学院双盘键教师演奏萨拉萨舞曲的吉普赛之歌。这乐曲深沉、前段慢板、低沉、叙事似的乐曲慢慢展开，左手和弦密集排列，很厚重，这是浓浓的和弦音的震撼。我突然感觉热血上涌，头发昏想呕吐，我向秘书长请了假，回到寝室。

我身体一向很好，没想到这次在年会上病得不轻。

我躺在床上，盖两床被子，还发冷,头痛难受，就这样我在床上抗着病痛。我昏昏沉沉的不知多久，我听到李老师喊：　　“罗老师，吃晚饭了。”

我对他说：“头痛感冒了。”

他上前摸了我的头，“我陪你到医院看病。”李老师关心地说道。

“现在好多了，就是头还痛。”我不想去医院。

“我带有感冒药。”李老师说着，从床头柜里拿出他的小包取出药片，端来温水。我服下后向他表示感谢。

我对李老师说：“我想睡，不想吃饭。”

“我先去吃饭，你好好休息吧。”李老师说着出了房门。

半个小时后，李老师带着音协秘书长来看望我。秘书长说：“明天安排我在大会上发言，交流教学经验。”

我向秘书长推辞，现在这个状态，只有明年再作发言。秘书长走后，李老师一直陪着我。

他问我;“现在好点了吗?”我告诉他：“身上不发冷了，就是头还有点疼。”

这时，他坐到我床边，并对我说：“我给你按摩。”说着就在我头上按摩起来。我当时没有拒绝，因为我头疼得很不舒服。

李老师按摩很有方法，从太阳穴慢慢地朝上由轻到重，上下左右轻重缓急，我的疼痛神经一下子缓解下来。他的手法很熟练，而且手法到位。

“李老师，你按摩很有技巧，你专门学过吗?”我问道。

“罗老师，你不知道，我从小就带着女儿，她经常生病，我这套手法就是照顾女儿成长过程中学会的。”

“你爱人呢?”

“我和她早离婚了。”

“为什么离婚呢?”

“说来话长，”李老师沉默了一会，仿佛在翻阅他的人生书页，然后他慢慢给我讲起他的人生婚姻经历。

“80年代初期，我在省属一个部门任工会干部，我这个人外表长得不怎么样。当时单位有一位漂亮的同事，我喜欢她，她也欣赏我的才干，不久我们就结婚了。并生下一个女儿。我这个男人很顾家庭，女儿2岁时，我发现我爱人经常很晚回家，而我天天照顾着女儿，有一天我无意发现一封信，信写得很肉麻，从信上的内容看，她和那个男人已经上过床了。”

“她回来后，我一气之下质问她，她也不回避我，承认有这会事。她越轨的理由是，我长得丑，没有激情，钱又挣得少。就这样我和她离了婚，女儿判给我。随后她就和一个有钱的商人结了婚。”

“后来呢?”我已经被李老师的故事吸引了。李老师按摩着我的头，继续说道：“当时，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时期，我内心发誓，一定要把女儿培养成人。我当爹又当娘，女儿6 岁了，我给她买了电子琴，决心从音乐上培养她。我在音乐学院找了一位知名度很高的老师教她。每次上课我都陪读，从此，我也跟着女儿学习，在我精心的照顾下，女儿在电子琴演奏上有了很大提高，12岁就考完了电子琴9级。随后又代表四川出席了重庆电子琴比赛，省里比赛都获得了一、二等奖。女儿很争气，初中毕业某部队在成都招音乐特长生，我女儿被录取穿上了军装。”

“你没让她读高中?”我问道。“当时我一个人经济条件也不很好，部队管吃管穿，而且又需要她，就让她去了。现在她在部队参加自考，拿了大专文凭，而且已经是营级干部了。”李老师说到这，口气轻松很多。

“李老师不要按摩了，我头疼好多了。”

“罗老师不客气。”李老师继续给我按摩着。

“现在你结婚了吗?”

“不结婚了。女儿走后，我的生活好了起来。我跟着女儿也学会了电子琴，也学会了教学生的方法。90 年代初，我也开始教学生电子琴，经济条件也慢慢好了起来。随后的几年也同几个女同志谈过恋爱，但相处久了，心里总有第一次婚姻失败的顾虑。最后就决心不结婚，过同居的生活，只要双方处得愉快就过,不愉快就分手，双方都没有婚姻的压力，现在我都这样过。”

“李老师思想解放前卫，真看不出来。”

我惊讶地赞叹道。看来我的思想落后了，我还以为这是当今20多岁青年人的时尚潮流，没想到李老师这样一个中年男人也过起了这种生活。

“罗老师，你不知道，我被婚姻搞怕了，特别是你所爱的人，情感上对你不忠，这种同床异梦的日子折磨人啊，每当你想到，她在同你生活时，也可能昨天或是今天，在另外一个男人床上做爱，你的思想是痛苦的，而且是非常折磨人的，也折寿啊。我现在冲出了围城，心里轻松多了。生活丰富多彩，周末教学生，平时晚上拉大提琴。

“你还会大提琴?”我惊奇地问道。

“我在工会工作，什么乐器都会。每天早上到公园打太极拳，上完课牵着养的小狗散步。每个星期有两次到正规歌厅唱歌，唱完歌后同歌友吃小吃，谈唱歌艺术的感受。平时半个月一个小聚会，活得有滋有味。”

“现在还是一个人?”我问道。

“现在和一个比我小10 岁的女人同居，是一个我教的电子琴学生家长，她也离了婚，现在我们就这样过。”

“李老师没想到你还挺浪漫的。”

“我对婚姻已经彻底失望，现在生活很好的。”

“李老师你可学上网，在网上找一个志同道合的网友生活，现在也有网上相恋成功的例子。”我说道。

“网上太虚拟了，还是在现实生活中找踏实。”李老师边说边按我的头。

就这样，他给我按摩了4 个多小时。我和他只是一面之交，我深感李老师太体贴人了，虽然人长得照他说得不怎么样，但你只要同他交谈，你就会感到他的魅力，而且很吸引人。他还告诉我，他过去的女人被那个男人抛弃了，现在也一个人过。她现在人老色衰，过得很清苦，女儿也不认她，和她没有感情。

“你可以复婚?”我劝说道。

“不可能，这种水性扬花女人,这是生活对她的惩罚。现在她人也老了，生活也一个人过。”

从李老师的口气感觉，现在还对她过去的女人有怨气。看来，那个女人在感情上伤他太深了。

这件事过了2 年，李老师对我体贴关心铭记心里，去年年会,我没参加，李老师也没去，说是工作忙，我想这位离了婚冲出围城的男人，生活一定很愉悦，因为他性格乐观向上。我祝福他，一个对朋友真诚友善的离婚男人，生活一定充满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