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人

蒋成才

               新疆人
作者：蒋成才
    我没有什么民族优越感，只是年纪越来越大，开始莫名的怀念以前而已。
    第一次和新疆人打交道，是二十年前。那时候我在北京南苑派出所当协警。老家一个老妇，因为女儿被强奸的事情，层层上诉，找到我。我带着老妇人去中国最高人民法院。院墙外面，堆挤了一群群的人，铺上草席，甚至有的拖家带口，支起锅灶，打算持久战。
   那天很热，到了最高人民法院门口，我已经大汗淋漓。上诉需要排队。院子里人声嘈杂。刚刚为老妇人排上队，身后有人拉住我，回头一看，是个新疆人，从面相分的出来。中年男人，用生硬的普通话说……可以帮我个忙吗？
   什么事？我问。
    他有些拘谨。我……我不会写汉字，但是，我的弟弟杀了人，他是被欺负的。我来替他上诉，希望免除死刑。可是，我不会写汉字，你能帮我写吗？
    我点头。在院子里一棵松树下的石台上，他递给我纸笔，蹲在我面前。他说我写。案件的经过，我已经忘记了。诉说的过程中，他略微有些激动。
   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了。新疆人从我脑海里慢慢消失了。我娶妻生子，在老家和妻子开个烧烤店。渐渐忘记了北京，忘记了以前的事情。
  一天晚上，几个男孩女孩叽叽喳喳来到我的生意前。四五个吧，十几岁的年纪。我一看，新疆小孩。一个女孩递给我几十块钱，说，给我们做些烧烤吧。我点头。
   几天里，这群孩子经常光顾我的烧烤。
   一转眼又是十年，有次我去裁缝店做衣服。老板不在。店里有一个陌生的女孩。二十多岁，趴在桌上写东西。她的普通话很好。
   老板不在，我是来打工的。她说。需要做衣服，可以先交给我。
   我看了看桌上的纸，我完全不懂的文字。这是什么文字？波斯文吗？我问。
   不，是维族文字。我不是汉族人，我是新疆人。
   我和裁缝店老板关系很好，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雇了人。女孩很谦和，应该是个学生，暑假打工的吧。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