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到天涯》（散文）

张鸥

　　

《一梦到天涯》（散文）
张鸥

　　层层团雾布下一个阵，迷阵，看不见花花草草，树的轮廓影影绰绰，倚仗着素日对走过的老路了然于心，我陷入阵中，不忘记暗自加着小心“贴马路牙子走”。

　　这是个爱起雾的节骨眼儿，立冬到小雪，气候变化使然。从来怨这怨那，没谁怨过老天，明知“怨也没用”，何苦徒增怨气呢？怀着怨气行走，容易脑袋瓜子磕大包，疼，得受着。

　　我不痴傻，我在雾阵里倒有一番施然，难得没了喧嚣。车灯闪着红色的光近距离的照过来，车速缓慢，“绅士”，对，在特定的特殊的情况下，司机驾驶风度很绅士，挺好的。

　　我迎着红光稍停片刻，让行。思忖着，这样的天气还要赶路为谁辛苦为谁忙？心里揣着谁？转而，虑到自己，我又牵念着谁？思量么，根本用不着，老父老母在家，爱人没出门，当然是我的孩儿啦。

　　雾浓浓的，眼蒙蒙的，思绪渐渐混乱，大概每个妈妈都会每一分每一秒记挂着自己的孩儿吧？不管多大年岁，有妈妈的人就是长不大的孩儿，拽心剌肝的感觉只有当妈妈的有。

　　沉醉，朦胧入眠，一梦到天涯。无所谓远近，不在身边的就是“天涯”。

　　我的梦，飘着古老的歌谣。

　　教会说单音字“妈”，叠音词“妈妈”的孩儿，“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勾勾手指，灌输给孩儿，要和妈妈相亲相爱一辈子，一百年！脸儿贴脸儿间，年复年，红领巾，团徽，红色光芒越来越炽热，我的脚步终于跟不上孩儿的步伐。哪怕我呼哧带喘的紧跑，还是追不上，瘫靠村口的老树下，噙着心泪遥遥目送，心甘情愿。唯念孩儿，“安好”。

　　我的梦，开着春天的桃花。

　　淅沥沥的小雨洒在温润的三月，绽蕾的桃花妖艳可人，轻触花骨朵儿，孩儿曾问我，“是不是每朵花都会结成一个桃子？冬天了，会不会冻死桃树”？当时，我的心轻轻颤悠着，冷不丁冒出淡淡惆怅。

　　桃花结桃子，是个多么漫长的等待啊。多余的桃枝需剪除，多余的花骨朵儿需疏掉，舍不得也得舍。结成的桃子长到小球样，或许狂风骤雨，枉费浇水施肥，陨落无痕。我不能不敢告诉孩儿，“他比桃树更难养”。生生怕增添他成长的负累。

　　然而，孩儿总是妈妈心中的一棵桃树，健健康康开枝散叶，一树桃花开，真的喜泪凝眸。

　　我的梦，是河面浮着的一片红叶。

　　我的灵魂聚附在一片红叶上。沿着脉络，无边无际的书满爱恋与思念。想来，可叹。

　　听过一个真实的故事，孩儿的爸留守本地伺奉老人，孩儿去外地读书，孩儿的妈在辽远的边疆支教。三角形的爱最稳固，稳固的点是妈妈的叶片叮嘱。聆听后，泣然，虑己，若他日“零落成泥碾作尘”，孩儿能否摘一片红叶寄思亲？！

　　我在雾里行走，在夜晚编织梦，一梦到天涯。

　　——————愿妈妈和孩儿同入梦，共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