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于兴山的担心

绿洲岛

  二月二的天儿，就像人心一样难以捉摸。谁都说不准这个鬼天气到底要干什么？

  漫天飞舞的飘雪让人看不到蓝蓝的天空，将整个宇宙吞噬。

  当然漫天的飘雪也吞噬着我的家，和妈爷爷三叔他们。

  瞬间的工夫，飘雪纷纷扬扬地飘下来给妈和爷爷三叔他们身上镶上了一层薄薄的银霜。

  妈都要崩溃了，怕我冷，不戒备爷爷三叔，打开衣襟将快将致死的我紧紧的裹住搂在了怀里。

  这时的慧慧姐，在风雪里，就好像前不久看过的电影《白毛女》里‘喜儿’那样，满头的银发鬓白。

  慧慧姐连急带累的，已是气喘吁吁了。从漫天飘雪的门外急火火的跑了进来，边跑边激动的喊着：

“妈！妈！寒生有救了！寒生有救了！兴山来啦。兴山来啦。”

  妈听到慧慧姐急促的喊声，心中无比激荡，见我得救有望了。冲怀里不会说话的我激动哀伤的喊着：

“儿啊儿啊！咱有救了！我可怜的孩子啊，你要挺住啊！你有救啦！有救啦、、、、、、”

  我在昏昏沉沉麻木之中的意识里还能听到妈凄凉的喊声，下意识的想从妈怀里抬起头来。可我做不到了。

  虽然还有一口气，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不知妈是高兴还是悲伤，妈声音颤抖抖的酸。不等看见于兴山就急切的喊着：“兴山。兴山。快行行好救救寒生吧、、、、、、、”

  情急之下，妈不为于兴山所考虑。一心想着让于兴山赶紧给我治好病。

  随着慧慧姐满头大汗的跑进来，于兴山冒着风雪在后边急匆匆的赶了进来，情急之际，他忘记了‘大白梨’那个茬儿，忙应道：

  “二奶。二奶。我来了。我来了。”

  这一刻，我在妈怀里像死人一样躺着。妈终于给于兴山盼来了，妈不知于兴山能不能给我救过来？

漫天的纷纷扬扬飘雪不知疲倦的飘飞着。伴着兮兮冷风吹来在院子里打着转转。显得这个时节有这样大雪的天有些诡异。

  全村的人都预测不到这场大雪究竟会给于家堡带来的是福还是可怕的灾难？常言道：瑞雪兆丰年！

  谁知道这瑞雪真的会给于家堡带来丰收吉祥之年吗？

  妈抱着我，见于兴山来家里顿时满面的悲伤愁容转哀为喜。那副忧伤的容颜露出了些许的喜悦。飞雪里妈赶忙急火火地奔于兴山近前跑来。

  现在的我不死不活的躺在妈怀里，撕扯得妈心里该有多么的难受呀。妈担心我到了极点。不加任何思考紧张急切的向于兴山呼救：

  “兴山哪。可把你给盼来了。你可是寒生的救命星啊。快救救寒生吧、、、、、、”

  于兴山这时才想起‘大白梨’来，顾不上我，紧张的先向‘大白梨’家那边看了一眼。从于兴山无奈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心里有份不安。

  于兴山所担心的是怕被‘大白梨’给看见向狼心告密。庆幸的是，这时‘大白梨’家的房门紧闭着。

  可能是‘大白梨’怕飘雪飞进屋里才这么做的。

  在这斗争时期，在狼心的指使下是不允许贫下中农的子弟们接近我家的。更不允许于兴山给我家人看病。所以于兴山才会这样恐惧的担心。

  于兴山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主意已定，心中暗想：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好怕的呢！

  见‘大白梨’家的门关着，于兴山赶忙给头扭向我。见我在妈怀里滴里当啷的跟死人似的他心里紧张的一震。顿时预感到我的病情不妙。

  于兴山急得一跺脚，立刻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惊慌的问妈：

“二奶呀。咋给我二叔耽误成这样了啊？！到底是啥情况呀？”于兴山匆忙的向前紧跨两步来到妈跟前。

  接着急急慌慌又对妈说：“二奶呀。快给二叔抱屋去，让我好好的看看吧。”于兴山看来是真的豁出去了。

  这一刻，作为村医赤脚医生的于兴山，见到病人的我落到这步田地，他那颗善良的同情心在这一刻也发挥了温暖人心的光和热！

  按家谱排论，于兴山是我家一个祖坟的子孙。论辈分，他是给我叫二叔的。只不过，人家于兴山可是根红苗壮地地道道的贫农出身。

  要不是看在血缘情分上，于兴山也不会冒此风险来家里给我看病。

  这要是让武斗队的革委会主任狼心知道了，轻者，会狠狠地批评他一顿。重者，说不准还要拉去批判会上斗私批修一通。

  因为这，于兴山才迟迟不肯来。要不是慧慧姐哭眼抹泪的跪下来求他给他的心哭软了，于兴山是不会来的，不然也不会耽搁这么长时间。

  爷爷和三叔也很热情的紧忙着跟于兴山紧打招呼，三叔跑过来主动帮着于兴山拿着医药箱。

  三叔一副亲近的样子拉着于兴山的手紧忙给于兴山往我家里拉。为了我，三叔殷勤地给于兴山身上的雪抷打下来。

  “兴山。快屋里坐。屋里坐。”三叔好不热情。

  爷爷在于兴山身后也紧忙着给抷打着脊背上的雪。热情地推推搡搡着于兴山。爷爷担心于兴山改变主意一扭头转身回去才这样做。

  妈抱着我急火火的往屋里奔去，边走边掉泪的跟我说：“儿子啊。你要忍住啊。这回咱不怕啦。有救了。兴山给你看病来了、、、、、、”

  妈疼子的心酸泪一滴滴的滚落在我冰冷的脸上。

  慧慧姐一进院后就急火火的跑进屋里去照看哭闹不止的三猫四狗五虎他们了。一进屋，慧慧姐看见哥还在玩着那支木枪心里就不舒服。

  “哥。你干嘛呀？咋不管管三猫四狗五虎他们呀？还有心思玩儿？天都要塌了。”慧慧姐对哥的行为十分不满，恶狠狠的瞪了哥两眼。

  尽管三猫四狗五虎他们哭得乱成了一锅粥，可哥只顾着贪玩理都不理他们任凭几个孩子可怜兮兮的哭嚎着。

  见慧慧姐的不满哥愤怒的哼了一声，将枪杆子对准慧慧姐的后腰用力戳一下。“滚。别理我。”

  慧慧姐和我一样，怎也理解不了哥这冷酷无情的性格。绞尽脑汁，慧慧姐也想不出哥到底是怎么了。

  此刻三叔和爷爷为了我只顾着护在妈身边热情招待着于兴山，哪里顾得上三猫四狗五虎他们呀。

  妈急得不行，恨不得于兴山一针下去给我的病治好，抱着我，急匆匆的奔屋里跑来。

  我虽然没断了这口气儿，在妈怀里歪着脖子，小脑瓜低垂着，胳膊腿儿滴里当啷可怜兮兮的乱晃。看着就让人同情怜悯揪心的痛。

  妈跑进屋里见哥用木枪抵在慧慧姐的腰间这回真的生气了，训斥着哥：

“寒冬？你个坏小子要干啥？你没长心呀？做哥哥的咋这不懂事儿。现在啥时候啊？还有心思跟妹妹斗架？”

  哥对妈这番训斥很不满，一生气，嗖的一下将木枪恶狠狠地丢向妈面前，啪的一声给妈吓一跳。

  妈心里难受极了。后悔当初不该给哥生下来，更后悔不该那样溺爱着孩子。妈后悔当初没给哥捏死在肚子里。

  “寒冬？你这个忤逆的孩子到底要干啥？真不懂事儿、、、、、、”妈好一副无奈。

  哥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很生气的样子靠在柜子上不理妈。哥有这样的怪脾气全怪爹妈在哥小的时候溺爱给惯出来的结果。

  如今想给哥的怪脾气扳过来恐怕难上加难；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爷爷担心我，为了我讨好着于兴山。善意亲切的轻轻地拍着于兴山的肩膀，紧张的说：“兴山呀。行行好快救救我孙子吧。”

  于兴山尊重长辈的口吻说：

  “二太爷。你就放心吧。好歹咱们还是一家亲呢。既然我已来了就不在乎了。放心吧二太爷。我会尽力的。”

  别看于兴山嘴上这么撑着说，其实他心里早已紧张的要命了，矛盾的透顶。

  虽然这样冒冒失失的来给我看病，可于兴山嘴不说心里早就后悔死了。

  主要是于兴山怕被狼心知道了自己挨批判斗争。

  既然都走到这一步，来都来了，于兴山后悔也是没有用了。只好硬着头皮撑着了。

  其实，当时于兴山被慧慧姐感化了一冲动，冒冒失失的来给看病他却忽略了一个人。

  这会儿于兴山才想起这院子里还有个致命的人物‘大白梨’。

  于兴山什么都不担心，现在他所担心就是真的怕‘大白梨’偷偷的去向狼心告他的恶状。

  这样的担心，于兴山是有必要的；他心里明镜知道，‘大白梨’是个什么损事坏事儿都能做得出来的坏了良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