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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在白杨树上的眼(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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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25 17:13: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老人走了。那个常年齁瘘带喘拄着拐杖骂骂咧咧的老头儿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死了死了,一了百了,他去了。哪管天堂,地狱,或者是两者之间凄怨徘徊,不得而知。

他是夜里悄无声息的一个人走的。傍晚天儿,北边树林子传出几声乌鸦叫,他骂人已经有些日子了,他扯着嗓子骂了几声,一声比一声低,然后除了他的瘦狗嚎叫,呜咽悲鸣,引来村里的狗都跟着叫起来,似乎传递着什么讯息。无人理睬。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的破屋一片沉寂,收电费的推开门才发现,他趴在地上。

初冬渐冷,听说消息的人们聚拢来。谈论他,从生到死。“怪不得昨黑夜狗叫声那么瘆人,我家老爷们不在家,我都没敢出去,撩窗帘还以为来贼了。”妇女主任带着惊悸。

这个时候,再是当庄姑奶子,说啥不为过,一起长大的人也不好意思开玩笑。张罗着通知他的孩子们。好歹也得办后事,入土为安呗。

老头不是本庄人。他带着他的一个闺女来的。他按风俗是寡妇“坐地招夫”。他的老婆据说是跟着个货郎,拐了他的全部家当,跑了。他等好几年杳无音讯。寡妇呢,老爷们开拖拉机拉石头翻进山沟,留下俩儿子,大的十二,小的十岁,还有刚刚盖完房拉下的饥荒。他们俩凑合一块儿过日子。他老实,憨。她婆家哥们几个也是看中这一点,才允许他来做这个继哥。苦日子熬人。他和寡妇同病相怜,相互都谦让有加。隔年,也就是一九六九年末,他们有了他们共同的孩子,虽是个女孩儿,他俩都知足的了不得。取个名字叫“杏”,幸运。

儿成双,女成对。两口子飙着劲儿的干。

还完了饥荒,有了奔头。

他不敢慢待那两个男孩儿,不敢偏心自己的大闺女,大凡有了憋屈就拿自己的杏扎筏子。他对媳妇儿是无可不可没的说,人意思不错,模样不错,就是身子骨不怎么好。他下窑地,当装卸工,大铁锹一抡一抡的不觉得累。他想着张嘴等吃的几个孩子就浑身力量。有时想起那两个男孩儿的亲叔叔不让管他叫爹,又手心出汗,自己窝火。

杏八岁那年,她的同母异父的大哥二十岁。他抱着逃离的态度报名参军。孩子的亲叔不同意,认为他藏什么心眼儿。他磕磕巴巴的解释,去锻炼锻炼也挺好。老大当兵去了,农村孩子肯吃苦,留在了部队,后来就留在了外地。
杏最小,烧火做饭早早就会了,谁让妈的身体不好呢。大姐去了疗养院当服务员,结识个山东小伙子,远嫁。

杏的二哥娶媳妇儿了。二哥跑到他爹的坟前烧纸告慰。举办婚礼那晚对面席,习俗是新媳妇儿给公婆敬酒端饺子吃。他没上了桌子。杏不干了,掀翻桌子,指着二哥“我爹可是把你从十岁养大的?你太没良心了。”二哥的亲叔上来一巴掌,“你们滚。这是我们家的事,容不得你闹哄,你姓啥?你爹还住着我们家的房呢……”一团混战,杏哭了。他抱着头哭了。媳妇儿也是无奈的哭了。

杏和二哥彻底掰脸,接着更是划清界线。他带着媳妇儿和杏去地里盖了小房对付着住。媳妇儿一病不起,年根儿就走了。抗不过二哥,二哥的家族,杏哭着看着自己的妈被二哥葬进人家的祖坟。

杏恨爹,咋那么窝囊?争都不争。他说,“活着对得起我,伺候我那些年,下辈子谁见了?让你妈安生点儿,比啥都强。”“那你将来走了,怎么办?埋哪?”他瞅瞅闺女,“埋我种树的地儿。活着不争,死了也不凑热闹。”

他开始关爱闺女杏。爷俩照应着过。杏争气,考上大学又在外地安家。接他,他不去。他说挺知足。想念媳妇儿偷偷去坟前坐坐,抽袋烟,唠唠嗑儿。

后来,杏再接他,还是不去。他让杏去认了二哥,哪管姓啥,他不计较。他让杏捎口信,啥都不留,给他留一块地,那块地上有他亲手种的白杨树,够起座坟就行。杏得到了二哥的承诺。

他越来越老,年轻累伤加老病,一天天衰老。脾气也是变的稀奇古怪,杏大哥寄钱给他,他给退回去。二哥接他同住,好话说了一箩筐,他不应,他不原谅当初的心伤。

他身子难受,他就骂,具体骂谁他也不知道。

他走了,后事要办。杏和大哥都赶回来,二哥二嫂也流着眼泪说着过去。大姐患胃癌早已离世,瞒着爹而已。选墓地时,大哥望着杏的眼,“你拿主意。”

杏和两个哥哥朝爹指定的地方走去。

白杨,挺直,孤寂,在空旷的黄土地上。白杨树上居然刻着很多只眼,还有些模糊不清的字,“有家了”“老大一米三”“老二出水痘”“杏,一九六九”每只眼都在笑。最底下有一只眼,很特别,“她走了”“不拖累”……
杏靠在树上,大哥二哥比比身高,数数眼,伟岸高大的身躯显的那么渺小,卑微,大哥坚定的对他们说,“我做主,把咱爹和咱妈都埋到一起,俩爹都是好人,不会生气的。”杏的泪再也憋不住,摸着一只只刻在树上的眼。哥仨牵起手。

————重组家庭更需要互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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