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联的戏谑

^黙然

春联的戏谑

作者简介：        
　　默然，公务员，行政管理，文秘工作三十余年，善应用类公文写作。多篇散文、游记、政论文散见于省市报刊；系统类多次征文获奖。

　　春联，又叫“春贴”、“门对”，它以对仗工整、简洁精巧的文字描绘美好，抒发愿景，是汉民族特有的文学形式。

　　过年时，家家户户都要贴春联，这既是一种风俗，也给春节增加了喜庆气氛。可是，春联要是不识字或写不好或贴的不讲究的话可就要闹笑话了。

　　话说曾经一户人家在贴春联的时候，小儿子不识字，帮忙把应该贴在猪圈上的“肥猪满圈”递给他父亲，孩子的父亲也没仔细看就贴上了。结果，上联“好日子和和美美”，下联“富生活平平安安”，而横批却是“肥猪满圈”。可笑的是父亲竟将一横批：“肥猪满圈”贴到了自家所住的正房上了。几天后，才有人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笑话，于是整个村传开了，当作笑柄一传十，十传百，很是让人感到尴尬。

　　春节了，一个喜庆的日子闹出这等笑话，很是感觉没有面子，让人忍俊不禁。每当春节工仗对联时，我都会想起这些悯笑的故事来。

　　一个奸商开了家新店，请唐伯虎写一付对联，唐伯虎欣然允诺，写下“千万之客进来，亿兆之精留下”。奸商不识字，但听得意头很好，就把对联贴了上来。众人见了对联，纷纷大笑。奸商不解：“我这对联多好，你们笑啥？”有人解释道：“对联好是好，不过用在妓院就更妙不可言了”！

　　其实，不用笑别人，常常听父亲讲，我的曾祖父就曾闹出过春联的笑话。曾祖父目不识丁，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有一年过年请人写春联，本家姓旁系文化人戏谑老人没文化，不识字，因为祖上的老宅子坐落在村东南头，就写了一幅“东南角一家人，娃娃女人打男人”，横批为“好打好打”的对联送给了曾祖父。老人欢欢喜喜地在除夕之日工整贴在街门上，没过几天便传遍了全村子。留下了至今村子里人们的笑谈。打那以后，曾祖父母便不再求人写春联，而是每到春节写春联时，用碗底子沾上锅底黑印在红纸上，几个黑圈圈整齐地排列，权当是“春联”了。

　　戏谑和带有“欺负”性的春联深深刺痛了我的祖父和祖母，发誓要培养家中唯一的男丁，也就是我爹成为有文化的人，祖父母佑以先贤，省吃俭用，供养我的父亲外出求学。父亲没有辜负爷爷奶奶的期望，学有所成，精通算术，晓得地理，识文断字，书得一手好文，练就一笔好字。爹的软、硬笔书法在我家西南乡是出名的好。打我记事起，每年一到腊月十几，街坊邻居就央求父亲写春联，那时候，家里十分热闹，叔叔婶婶们各自登门拜访，有的给爹递烟，有的给爹研墨，红红绿绿堆满了一整炕，我爹会根据各家的实际情况，自拟吉庆喜气的春联，大声念出并征得主家满意后，工工整整地写好晾晒，婶子大爷们高高兴兴地拿着各自的春联回家了。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大年除夕，爹给村里人写春联才告结束。

　　那个时候，我也来凑热闹，常常趴在书箱旁看爹写毛笔字。每每这个时候，爹便教我如何写竖折勾，如何写“一撇”，怎样写好“一捺”；“家字要好，宝盖要小”……现在的我大体能提起毛笔写写字，也是得益于那时候爹的启发和教育，但写出来的毛笔字与老人的书法却无法比拟；一是我没有认真坚持去练习，二是懵懂的我，常常因为祖上春联受“辱”的事情而一直耿耿于怀。那时候，我虽然还小，但总是在没人的时候埋怨爹的热心和宽容；常常抱怨父亲为什么咱家受了那么大“侮辱”却还是要给别人写春联？爹却这样告诉我“儿呀，过去几代的人事儿了，我们不去计较这些，别人不会写，求爹写，是在尊重我，干点好事不吃亏；别人那样写我们家，也许是一时糊涂，也许是想出风头，也许是一时嗔怨……没文化，不识字就会不自信和后怕呀，所以你和你的弟弟们要好好学习，长了知识，有了本领自然就不会发生这些让人笑话的事情了”。成年后，每逢春节写春联时，我便想起爹说的这些话，爹的宽容和慈厚是如此的朴素大度，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冤冤相报心心相累，代代无尽头。爹的善良来自于心灵深处蕴藏的真诚;爹的度量来自于内心的宏远博大；爹的智慧来自于正确的人生价值取向；爹是好人，爹是聪明和自信的。而我那个时候的心态在爹的影子下，就显得那么低矮和没有格局雅量。

　　“欲除烦恼须无我,历尽艰难做好人”。清代军事家、诗人彭玉麟的诗句。烦恼都从“我”字而来，“无我”是根除烦恼的良药。“欲除烦恼须无我”，的确是深谙哲理的人生经验之谈。人生不会永远一帆风顺，经历了是非曲直，做人就会更加容易些。

　　北京师范大学校园东门的影壁上，书写着“学为人师，行为世范”八个字。这是北师大校训，隽永了北师大百余年来始终坚守的育人宗旨，也概括出无数北师大人摒弃浮华、孜孜以求的方向。

　　发生在我家祖上春联戏谑的故事，其实并不算什么。诗人蒋心余有教子联曰：“宝贵无常，尔小子勿忘贫贱；圣贤可学，我清门但读读书。”他将这幅对联挂在祖宗牌两旁，要后代子孙永远记取不忘。“师友背临容膝地，儿孙莫负等神书”，这是林则徐自题藏书楼对联。他希望儿孙们要勤奋读书，努力做到博学多才，不辜负父辈们的殷切希望。

　　至乐无如读书，至要莫如教子。正是父亲的言传身教，正是良好的家风家训，爹的守正励志，让我这一代人和我的下一代，在改革开放前后四十年中，借大兴教育改革，科教兴国的东风，不误大好时光，勤为书山路，苦泛学海舟，父亲的四个儿子先后有两个求学高校，七个孙子女中先后有六个考入不同大学，或在读，或取得学位，或就业。儿孙们各自“为一大事来，做一大事去”。父亲的孙子们更是在寒假或工作闲暇之余，受邀请托，给村里百姓的子女们辅导功课，讲习外语，解析函数……这些予人玫瑰的好事，和曾祖父春联受“戏谑”比较起来，孰高？孰低？孰大？孰小？自然就明了辨析。

　　教育家陶行知常劝孩子要少年勤奋学习，莫误好时光。他在一首训子联中曰：“人生天地间，各自有秉赋，蹉跎悔歧路，……多少白发翁，寄语少年人，莫将少年误。”

^黙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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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省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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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已于去年发表于省级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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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黙然

此文于2020.3.5日发表在《河北农民报》B6版《记住乡愁》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