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农夫》

张鸥

《我是你的农夫》（随笔）
张鸥

我是个农夫，于你来说，不是个合格的农夫，我期待着庄稼不收年年种，我死抱着一个念头，病树前头万木春。
我不敢不忍一斧子砍下去连根断掉，那是摘心彻骨的痛和放弃，我怕我的苗儿断根儿后枯萎，走向衰竭，颓败，死亡。
可你有时长虫，我身为你的农夫，就要打药除草，即便不知道药效如何，在必要的时候也得咬牙稳准狠的对症用药，尽管你抗拒。
一年复一年，眼看就要秋后收成了，小的风雨，大的冰雹，我是农夫，我给自己打气鼓劲儿，我在坚守。

我是你的农夫，你是我负责的那块儿地上的一颗树，你结的果子将来给谁吃，我从未考虑，也没为此焦灼，我担忧的是，若你放肆的怒放，路过的人都在说枝繁叶茂风景好，其实内心深处被虫蛀，早早晚晚成了朽木，进了灶膛变作尘灰，你再悔也来不及。

我就是你的农夫，拿锹拿镐挖地舒土，为你的根扎的稳一些，深一些，正一些。要不然，一场意外的飓风刮倒你刮歪你。刮倒我倒是认了，刮歪就不行，半死不活的纠缠，不如来个痛快。反正什么都是一阵子，没有永久的痛，各有各的归宿。
我就是你的农夫，我手握着镰刀，从栽下那天起，眼睛就没离开过，比警察还警察，一点儿冒芽鼓包的迹象，都逃不过我的眼。防患于未然，这是必须的，该我手起刀落的削你，是我的责任。

我也曾闲暇时坐到地头，看着你一点点长枝长叶，欣赏你的风姿，畅想有一天开花结果。你努力的朝上长，我流着泪开心的笑。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苗儿，我亲手栽下的苗儿，甘苦自知。

我是你的农夫，我生怕你缺了这缺了那，明明知道你是棵树，我却给你施肥时顺便苗了草，让你们一起疯，护你的心啊，都是你的那句话，我孤单没意思……若是冬来，草一片片死去，你不跟着死吧？你不还是落寞吗？难道你就乐意不结果，图个好看与之为伍？那么，我明确告诉你，你迎接的将是一把锯，锯条锋利比我的镰刀更甚。

我给你说过北部果农的经历。15秋，一场冰雹砸下来，苹果各个都是带伤带疤，一两毛钱都没人要。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品种，曾卖到下树就三四块钱。果农又能如何？除了接受还得继续。16年，收成好，却有人家因为害怕，没有搭理没有进项，看数钱的干瞪眼儿。……我是希望你明白，不放弃坚持就不白搭。
我是你的农夫，我事事可以对付凑合，唯独对你，我不敢掉以轻心。请你不要以理所应当的态度回应。更不要以为我想让你活成什么模样，你有你的姿态，格局，但不可以肆意妄为，你逾规越矩必有惩罚，我自己出手比社会惩罚强多了，起码你还能保有一份自私的尊严。

我是你的农夫，自私独裁的农夫，因为你在成长期，没有成熟到挂果期，更别提盛果时。我不管你接不接受，压抑先压抑着，屏蔽你就屏蔽着，我砍掉你泛滥的枝，是让你抬头能看到天，我消灭你杂乱的叶，是让你有空检视脚下的路。

我的这块儿土地，或许长草或许长荆棘还或许长拉拉秧，可我没忘记我栽下过一棵树，我不希望这块儿地空出来，还得挣扎着做你的农夫！……假期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