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祖父和我

周宜章

筑造故乡第一幢草房
据说是来自黄岗浠水的周家
一顶竹编的篱笆诞生了第一个姓氏
第一头耕牛给村子立下了名号
第一声狗吠启动了拓荒耕种
第一声鸡鸣开始了招兵买马
于是村头的老黄梨树作了见证
先有了青石井边苍翠碧绿的生机
有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辛劳
有了张王李赵蜂踊而来的参与
就有了人生人犊生犊鸡生鸡狗生狗
春种一颗子秋收万担粮的繁荣

那时一个人气旺盛的村落
俨然就是一个谨严的国度
每一位长者都恪守着勤劳的风骨
拒绝懒堕虚伪和游手好闲
连红口白牙的是非
也被挡在了村外
随着老黄梨树的枯枝败叶一并腐烂
衍生为一段正能量的传奇

据说看到山峦般的苍桑与折皱
就如同看到了太祖的面孔
犁辕似的腰身
充盈着无穷的力量
他不善言辞
却总以广袤的林地为纸
笔走龙蛇写一手潇洒的耕耘书法

传说如豆的油灯
点亮了祖父好学的智慧
从兴安府哄回了名门闺秀的祖奶奶
用积攒一生的光阴和才智
扫除尽村落这片土地上的文盲
祖奶奶也因此成佛
成为族谱中夫唱夫随最动人的篇章

三寸金莲的祖奶奶
做梦都没想到祖父桃花源似周家庄的讲述
是浸泡在善意谎言里的昙花
即然来到这上坡一身汗抬腿一身泥的村居
就尝试着肆意挥洒汗水和慈爱
把太祖日积月累积攒的银元
变成了学堂和药铺
象登山挑夫
一肩担起传道解惑
一肩担起救死扶伤

父亲秉持了祖父的遗愿
把根牢牢地扎进了这片热土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把禾苗滋润成
额上黝黑铮亮的希望
让青春和林地间的禾苗
疯长成岁月的记忆
霜染的白发
渲染了一篇有关农桑的传奇

从小就在大山的臂膀下打转
对海的向往就成为我无法排解的心结
便乘着读书的机会买了张去南方的车票
在都市里我迷失了回家的方向
沦陷在灯红酒绿的城池

远离淡漠了老家的影子
乡音也越来越发模糊
直到有一天秋叶满街
才恍然发现  这一生
人虽留在了都市
心却丢在了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