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口唾沫就是个钉儿

张鸥

　　

《唾口唾沫就是个钉儿》（随笔）
张鸥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榆关境内的河流支岔不单是灌溉两岸的果木庄稼，藉此还养育一代代榆关人。榆关有着独特的人情习俗，囊容了土地的憨纯与商贾的聪敏。世代农耕世代尚文，不求儿孙显达，唯恐失了做人的根本。

　　私塾的老学究给他的弟子讲《史记》中翟公的故事，着重注解翟公在起落人生中写过的一句话，“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

　　学究弟子当了民办教师后，课余继续讲给他的学生们听。

　　讲着讲着，“之乎者也”趋于白话文，又揉进榆关本地的土话，愣生生的把“情诺”割裂为两个极端。有点让人犯琢磨。对于有些个“事后诸葛亮”或“狗掀门帘子嘴上劲儿”的人，常说的是“让他死阳沟去”。诅咒成分居多，督促加勉自己戒之吧。

　　许下的承诺委屈婉转也罢，顺当顺理也好，办了，拍拍胸脯挺挺腰板，则豪气地“咱是个人，唾口唾沫就是个钉儿”。貌似给脚下的土地和自家的门楣都增了光辉样的，没人夸自己夸夸。

　　“死阳沟去”是个不确定的传说。没人细究，偏都那么说。远的是说不清年代，败家子的下场。近的是，哪个庄子的都不好明说，有个女人，姿色七八分，嘴头子甜，好吃懒做。四、五十年代跟过形形色色的人，所谓的“见谁说谁好”…后来被游街，再后来不知所踪。序话，可略过。

　　榆关的爷们娘们，连同稚龄，都爱在品评某人某事时，加个坠儿，“唾口唾沫就是个钉儿啊”。褒贬概由语气语调定，说者与听者心领神会去。

　　心念决定行为，行为成就结果，我说个真实的故事吧。

　　榆关北部盛产各种果木。早春的桃，初夏的苹果，秋后的梨、核桃、栗子除了销往京津唐，就是关外大东北。

　　产销中间有个必不可缺的牵线人，称“经纪人”、“老板”、“客商”都不如百姓口头的“老客儿”入耳顺溜。

　　果农和老客交易之外，有着交情的。利，情，共融，互惠。由此演绎人生路上一个小温暖，慰辛劳。

　　2017年秋，榆关地区骤降一场冰雹，套了袋的果也未能幸免。有了雹伤的果不易存放，又卖不出去，换不成钱，果农就一年到头白忙活了。欲哭无泪之际，接连来了几辆大货车，拾掇拾掇装，果下树就送罐头厂冷库做罐头。“老客儿”竟是三年前来后便没了消息的。

　　原来，“老客儿”从网上知悉雹灾的。

　　原来，“老客儿”还记着果农给他拿钱回家帮过他。只是出了点意外没再来。

　　“老客儿”湿着眼问过，“用不用黑纸白字写个条子”？果农憨憨的回他，“五尺的汉子说话算数，唾口唾沫就是个钉儿，我信你”。钱邮寄返还，情埋在心里生了根。

　　真诚对真诚，这两年那个“老客儿”来了，果农都乐意卖给他。“丁是丁卯是卯，算账不含糊”，彼此都是谋生活，该算的要算清。到了饭点儿，另当别论，抢着请着“家里饭菜备好了”。

　　“唾口唾沫就是个钉儿”，是掷地有声的承诺。我听过翟公的典故，也不想“死阳沟去。拿嘴忽悠人”。

　　我是榆关人，不曾走过千山万水，只愿沿着前人的脚印走。我能帮的，尽心尽力。帮过我的，铭记在心，容我和我的孩子倾心倾情回报…这也是我们榆关人秉承的一贯风格吧，重诺。我又悄悄地心里笑了…

z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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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鸥

zng 发表于 2019-12-7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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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鼓励！祝你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