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妈妈的卑微给孩儿垫底》

张鸥

《用妈妈的卑微给孩儿垫底》（散文）
张鸥

二八月是个乱穿衣的季节。年轻曼妙的短裙丝袜眼前飘过，抻抻自己的薄羽绒不禁惭愧，岁月不饶人啊，除了羡慕的份儿，无可奈何。
微寒中，照照镜子，暗黄的脸儿自己看着都败兴。长吁短叹后，那就麻溜快的来一番小振作，换个心情，重整旧容颜。
“贵人不顶重发”，剪短，削出个中碎。一地落发落的飞扬飘舞，烦恼无影无踪。索性直接去泡个澡，兴许去去晦气，图个柳暗花明！
一同出来的孩儿爸皱着眉头，你咋想一出是一出？没个计划？真是魔怔了。扭头开溜。
刚知道啊？！过了这多年，给你儿子当了妈妈，早就修炼成魔了。心里嘀咕嘴上不说，想做就做。

浴池老板娘敏是我同学，相知多年，说话是向来的直来直去，一见我大声喊，还不长点肉，我都懒得看你。说着应对着她的小女儿，又在撒娇矫情，拿哄她。
虽说敏的儿子已经结婚另过，面对她小女儿的“无赖”行径，她宠溺无措的劲儿，我想起我的儿子，呵呵，有点儿知足。情绪瞬间掠过一丝喜悦。
今天洗澡的人不算多。水雾迷蒙，女人很容易摒弃陌生感，大概源于一个真正释放的空间吧。胖也好瘦也罢，双眼皮单眼皮，手术疤纹身痕，在赤裸中全都坦诚相见，无所谓等级打分之忧的。
在陌生的熟悉中，乡音乡情勾起共鸣，女人一旦没了距离感斗争心攀比欲，最能同聊的便是当妈妈，当妈妈的自豪和憋屈自然成为美好谈话的主题。
我洗头，挨着我的妹子冒出一句，今年花生油真的便宜，才八块，我妈还等着卖个好价钱给我弟过彩礼呢。我顺口问，有多少啊？等这个钱娶媳妇？她抬抬胳膊，大姐，我妈连承包的带我家的二十多亩地，看我现在胳膊还肿着呢。
她三十岁左右吧，爱说，吧吧的说着收成，说完娘家说婆家，说自己的闺女学舞蹈，连串的话锋忽然顿一下，其实我也没啥条件，想着闺女以后别像我这么累，狠狠心练吧，最起码将来长大能有个范儿，站有站样坐有坐相，就中了。
我听她的话在理。妈妈给予子女的都是倾尽所有的！

这是个遵守秩序的场合，人人都透明单纯的表露自己最渴望的一面，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号搓澡。
只顾着唠嗑儿，那个弯腰搓澡的人抹汗的功夫，我们都发现她的稚嫩。太年轻了！我不好猜测她的年龄。偷偷问熟识的她老乡，你家亲戚？这么小就出来了，啥时候是个头。
安徽女子一般比我们河北女子还能负累付苦。她们基本垄断了搓澡这一行业。我也是农民，也是妈妈，我和她们一样的心情，从无轻视，所以相谈较欢。她平静的告诉我，年轻女子二十五岁，刚来的。
我笑着说，手艺也是现学的吧？我看比你卖力的。
她边给我搓澡，边叙说，嗯，我们那边结婚早，她都是俩儿子的妈妈了。
我讶异，二十五岁，在我们这里还是撒娇发嫩朝爹妈耍性子的孩子呢！生活打磨岁月，岁月蹂躏女人，我有点儿替她惋惜。又说不出所以然。

我付五块钱，妹子给我搓，皴，痦子，体味儿，习不习惯她们都在做，积少成多寄回老家，逢年过节也舍不得误工，都是为了她们的孩儿。
回转过来，哪个妈妈不是如此的？扫街环卫工，街头卖菜女，超市收银员，蓝领白领，当了妈妈的女人都是拼写自己的歌“用妈妈的卑微给孩儿垫底”！朴素的真挚着！
融进生活发现感动，竟豁然开朗。为母真好！压力原来是母爱迸发，为爱受压，妈妈垫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