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站立行走（小小说）作者田草

田草

想发                 不必站立行走（小小说）

                    文/田草

   二鬼子转遍了整个蚂蚁城，快天黑时转到大润发超市的门口，他多次想冲进去。
   然而，门口有警察把守，他只能离远溜着。溜着溜着，他看到乞丐瘸拐李，他怎么还坐那里讨饭，所不同的是戴一个黑色的口罩，跟蒙面侠似的。
  他悄悄地向他靠近，想到他那里找点吃的。他实在是太饿了，竟然要对乞丐打主意了。
  他不是要打劫瘸拐李，他只想求瘸拐李帮他进超市买两个面包去。大润发超市把守严密，不但有警察还有安保，既要戴口罩还要量体温，最要命的是二鬼子生来体温就高于常人一度。仅这一项，他就会被当成发烧者，被隔离，何况他还是一个有案底的人，进去就等于自投罗网。
   
  唉，谁能想到会有冠状病毒，谁会想到全城会封闭，谁会想到封城会关闭饭店和小买部呢，弄得他像一条丧家之犬，四处流浪。
  二鬼子求瘸拐李说他：“帮我进去买点面包，我替你讨饭。”
  “你比我穿得体面，为什么不自已去呢？”
  二鬼子想：臭讨饭的，一天能见几个钱，我今天用钱砸，非把你砸懵不可。
   说着，他举起两张百元钞，故意在瘸拐李的面前晃了一下，然后用放慢的镜头，将两张大钞票狠狠地向下抛去，仿佛那是两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带着魔幻的笑容，翩翩而致。
   瘸拐李的心紧张地收缩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瞅着两张大钞卧在他破旧的钵上。
   二鬼子的胃已经荒芜许久了，他有气无力地说：“帮我买块面包，我实在太饿了。”
  瘸拐李这才明白二鬼子给钱的目的。他的欢喜，顿时受到冲撞。虽然在这地方讨饭有几年了，但是，他从来没进去过。
   他知道大润发超市很大，从南到北足够他爬行两个小时。每天的客流都是人山人海。外面那些小商店不如它一个角。
  那里该是一个天堂，一个仙界。他从来就没有进去的奢望。他只有一条好腿，另一条腿在一个春风得意的日子里，被一个车轮卷走了。
   二鬼子求他进超市，他努力地想站起来，帮他去买块面包。他仰望一眼超市里的灯光，似乎有了进去的准备。
  二鬼子又说：“能填饱就行，看着买吧。”
  瘸拐李借助一块木板，用眼睛丈量一下距离，如果他找到一个支撑点，他就能像滑雪一样，快速滑过去。那里是一个梦幻般的城堡，对他来说，相当于天堂。忽然，他改变了主意，想找一个拐棍，站起来行走。二鬼子想去扶他，甚至想把背过去。瘸拐李坐正了身子，准备迈步，事实上，他可以靠拐杖走路。但是，他已经不习惯直立行走了。
   他又一次看了看超市的灯光，突然间，感觉灯光离他是那么遥远，于是，他又打消了进超市的念头，把钱退给他，重新坐回原来的地方，继续他的乞讨。
二鬼子像受了侮辱一样，暴跳着，他一脚将瘸拐李讨饭的钵踢翻。瘸拐李没有恼怒，他挪着破旧的身子，去扶那个风中哭泣的钵。
  二鬼子坐在地上，满脸愁容。瘸拐李挪回来，从自己珍藏的一个破包里，取出一个冰冷而发硬的馒头，对饥饿中的二鬼子说：“实在挺不住，你就先吃一口吧！”
  二鬼子见到馒头，哪里还有什么尊严，他像一头饥饿的狼，马上狼呑虎咽地把馒头吞进去，连块渣子都没剩下。
   瘸拐李说：“喝点水压压气，不嫌弃，我这还有半瓶水！”
   二鬼子巴哒着嘴，露出余味未尽的样子，牙齿们还在回味馒头的美味儿。

   瘸拐李解释说：“我是一个讨饭的，不配进那个大超市，万一我吃到好东西；我会天天想着吃好东西；以后还能吃别人给我的剩饭剩菜吗？”
  二鬼子喝一口水，不知什么时候，他也盘腿坐下来了。他惊讶，他的坐姿竟然跟瘸拐李一模一样。他忽然打坐是一种境界，瘸拐李用好看的打坐，遮掩他残破的身体。
  噢，他是不想让人看到他流血的伤口，这个瘸拐李还是一条汉子。二鬼子忽然感觉有点愧疚，他担心地问：“你吃什么？”
瘸拐李笑了，他说：“色亦是空，空亦是色。”
  二鬼子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话好像是一句禅语，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天黑了，星星出来了，超市快打烊了，瘸拐李的碗里，开始落一层白白的雪花儿。
  雪花打在瘸拐李的身上，他似乎变成一个白色的雪人，屹立在风雪之中。二鬼子忽然感觉他被什么人超度了。

共计：1564字

作者简介：田草，内蒙古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四届作家班学员。作品散见《四川散文》《鸭绿江》《岁月》《骏马》《今古传奇》等，河北小小说签约作家，有多部作品译成外文，并在各种征文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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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可以贴在这里吗！

田草

发过去了蔡老师，这个还不回弄，看不见呢

王省江

田草 发表于 2020-3-3 20:53
发过去了蔡老师，这个还不回弄，看不见呢

已经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