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李

听风吟月

　　“唉！”
　　望着冷冷清清的饭馆，陈老兴长长地叹息一声，双眉紧锁，沧桑的面颊上写满了忧愁。他的心，如同门外那冰天雪地，北风肆虐的天气，冰冷刺骨。
　　“爹！这买卖还咋干啊？这时正是人们用午餐的高峰，可是，你看！一个顾客也没有！”
　　儿子陈晓用手指着满屋子空荡荡的桌椅，无奈地说道。
　　陈老兴摇了摇头，“唉！没办法，赶上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小鬼子到处烧杀抢掠，人们朝不保夕，哪里还有钱和心思下馆子！
　　晓儿，我看，明日关门吧！这买卖咱不干了，咱们再另寻生路。
　　唉！这饭馆在咱们陈家传了几百年，没想到败在我的手里，让我怎么有脸去地下见列祖列宗哦！”
　　陈老兴说完，一丝酸楚涌上心头，两行浑浊的老泪从他堆满皱纹饱经风霜的脸上滚落下来，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正在这时，厚厚的棉布门帘被挑了起来，随着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进屋里，一个穿着一身黑色棉衣，头戴狗皮棉帽，脖子上围着一条黑色围巾的人走了进来。围巾遮住了他的大半个面孔，只露出了一对浓眉和两只猎豹似得眼睛。他用犀利的目光向饭馆内扫视了一下，然后招呼道:“店家！给我拿壶二锅头，炒两盘热菜，再弄碗馄饨暖和暖和，这天太冷了！”
　　见有顾客上门，陈老兴和儿子顿时精神一振。“哎！”陈晓答应一声，满面堆笑地快步来到客人面前，将他让到靠内侧的一张饭桌前，用抹布将桌椅擦了又擦，然后，请客人落座，斟茶倒水，殷勤款待。
　　陈老兴抹了一把眼角流出的老泪，满脸的皱纹瞬间绽开了一朵花儿。他向餐厅中间的火炉内加了几铲煤砟，用火棍捅了捅，方才还半死不活的火炉，立刻窜起了红红的火苗，温热的气流不停地向周围扩散，饭馆内片刻间温暖如春。
　　走进隔壁厨房，陈老兴施展祖传厨艺，站在炉灶前，炒勺上下翻飞，忙碌起来。
　　不一会儿，两盘香喷喷的热菜和一壶陈年老酒，一大碗馄饨便摆在了客人面前的餐桌上。
　　刚刚给客人上满酒菜，又有几个顾客走进饭馆。
　　陈晓一见，兴奋异常，急忙招呼客人们落座，将热气腾腾的茶水斟满茶碗，摆放在大家面前，等人们点完菜，快步走进厨房。不大功夫，端着饭菜麻利地走出来，给每桌的客人斟酒布菜。刹那间，方才还死气沉沉，冷冷清清的饭馆内蒸气缭绕，酒菜飘香，夹杂着人们的窃窃私语，气氛变得热络起来。
　　“爹！看来咱这买卖不用关门了，还是有些客人的，也许可以维持下去！”
　　厨房里，陈晓喜悦地对正在忙碌的父亲说道。
　　“但愿吧！我打心眼儿里舍不得让祖辈留下的买卖葬送在我的手里哦！”陈老兴由衷地说道。
　　“手拿蝶儿敲起来，哎……哎！小曲好唱口难开……”
　　忽然，餐厅里传来女孩悠扬婉转的歌声和二胡的伴奏声。
　　陈晓急忙走出厨房，见一个枯瘦如柴，满头白发，衣衫褴褛的老者，正拉着二胡，给身旁的一个梳着一条长可及腰的乌黑长辫正在歌唱的少女伴奏。
　　少女正值妙龄，虽然穿的衣服非常破旧，但很洁净。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消瘦，可是，却掩盖不住她青春的美丽，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含忧郁，让人一见，便会顿生怜爱。百灵鸟般婉转的歌喉，使人陶醉，歌声里充满了凄婉和悲凉。
　　陈晓看出，这是一对卖唱的祖孙，他们身上单薄的衣服和瘦削的身躯，说明了他们生活的困苦和艰难。
　　陈晓默默地回到厨房，端起一盘热乎乎的白面馒头，来到卖唱的祖孙面前，说道:“老人家，小妹妹，快把这馒头吃了吧！吃饱了再唱！”
　　“不不！我们没钱！”少女咽了几口唾液，怯怯地说道。
　　陈晓微微一笑，道:“吃吧！小妹妹，我们不要钱！”
　　“谢谢你！”少女感激地谢过陈晓，便迫不及待地抓起两个馒头，递给爷爷一个，而后，将另一个凑到口边，大口咀嚼起来。
　　老者向陈晓深深地鞠了一躬，接过馒头，用他那没有几颗牙齿的嘴贪婪地啃食着。
　　“店家，妈的！太君来了，还不快来迎接！”
　　随着一声乌鸦般沙哑的嘶叫，一个头戴日军战斗帽，身穿黑色棉皮袄，斜挎着王八盒子，身材肥胖，肥头大耳的人走了进来。他用手臂挑起门帘，犹如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躬身将一个身材矮壮，留着人丹胡，身着一身黄色日军军装，腰悬战刀，挎着手枪，脚穿马靴的鬼子军官让进饭馆。
　　陈晓一眼认出，这个鬼子便是驻扎在这座小镇里的日本兵小队长左思一郎。而那个身穿黑皮袄的胖子是他的翻译官，叫张孝权。因为他们经常来这里白吃白喝，所以，非常熟悉。
　　陈晓憎恶地白了他们一眼，压了压胸中的怒火，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迎了上去。
　　“太君，您来了，快！请坐！”
　　陈晓故意让这两个畜生坐在远离其他食客的地方，端上茶水，说道:“太君，你先喝点热茶暖和暖和，稍等片刻，酒菜马上就到！”
　　“吆西！”左思一郎答应一声，伸手端起盖碗茶品尝起来。
　　这时，狗仗人势的张孝权向周围看了看，见几个食客正在战战兢兢默默无语地用餐，立刻向他们吼道:“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太君来了，还不快滚出去！惊扰了太君，把你们都特么枪毙了！”
　　食客们敢怒不敢言，一个个诚惶诚恐地站起身，低着头，纷纷向门外走去。
　　卖唱的老者和少女也跟随在人们身后走向门口，只有最初进门的那个黑衣人仍然端坐在桌前，旁若无人地饮酒吃菜。
　　“啊！花姑娘！”
　　正在品茶的左思一郎一眼看到了卖唱的少女，两眼立刻放射出贪婪淫邪的光，站起身，几步走过去，拦住了少女的去路。
　　“花姑娘！你的！太美了！来！让太君快活快活！”左思一郎用生硬的中国话说着，张开双臂，向少女扑去。
　　一旁的老者见状，急忙上前拦阻，哀求道:“太君，你不能这样，她还是个孩子！”
　　“八格牙路！老家伙，滚开！”左思一郎咒骂着，抬腿一脚，将老人踹倒在地，然后，再次向少女扑去。
　　“救命！救命！”少女吓得花容失色，惊叫着，连连后退。
　　翻译官张孝权边品茶，边在一旁嘻嘻哈哈地看着热闹。
　　“畜生！你这个畜生！苍天啊！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吧！这是什么世道啊！”
　　老者怒骂着，跪在地上，举起双臂，仰天长号。
　　陈晓见此情景，怒不可遏，从厨房内抄起菜刀，和父亲一起，正欲冲上前去救护少女。
　　“啊！”
　　突然，他们听到了一声凄惨地哀嚎。父子俩心中一惊，急忙寻声望去。只见左思一郎一头栽倒在地，双手捂在脸上，痛苦地翻滚着，发出一声声杀猪般的惨叫。
　　此时，饭馆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除了鬼子的叫声，没有了一丝声音。
　　“太……太君！你……你这是？”
　　片刻之后，张孝权方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急忙来到左思一郎近前，仔细望去。他惊异地发现，在左思一郎的左目中，竟然插着一根吃饭用的木筷。
　　木筷深深地插在左思一郎眼窝里，鲜血淋漓，染红了他的面颊和双手。
　　“谁……谁干的？”张孝权大惊，一丝不祥的预感充斥了他的大脑，他急忙伸手去腰间拔枪。
　　“慢着！这里给你还留着一根呢！”
　　张孝权的耳畔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啊？”
　　张孝权闻声，惊疑地抬头望去。他发现，在距他不远处的一张饭桌后，坐着一个黑衣人，在狗皮帽下，两道冷若冰霜的目光直射他的双眸。
　　“啊！”
　　张孝权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惊恐地问道:“你……你是谁？”
　　“既然你问，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我就是八路军锄奸队队长筷子李！你个狗汉奸，死期到了！我马上送你下地狱！”
　　话音未落，只见筷子李右手一抖，他手中的木筷如同闪电般飞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虚幻的掠影，直插张孝权的咽喉。
　　张孝权还没有拔出手枪，身躯便陡然一挺，软绵绵地摔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此时，正在地上翻滚的左思一郎也听到了筷子李的名号，他强忍剧痛，爬起身来，伸手摸向腰间的手枪。
　　一旁的陈晓哪里容他半分功夫，飞身跳上前去，挥起寒光闪闪的菜刀，狠狠地向左思一郎的脖颈劈去。
　　“噗！啊！”
　　左思一郎惨叫一声，人头落地，无头的死尸也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腔肮脏的污血狂喷而出，污染了地面。
　　杀掉了鬼子，陈晓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恶气。来到筷子李跟前，惊喜地问道:“您就是鼎鼎大名的八路军锄奸队队长筷子李？”
　　筷子李的大名早已名闻遐迩，妇孺皆知，他当年是一位走南闯北行侠仗义的江湖豪侠，铲奸除恶，扶危济困，侠名远播。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日寇大举入侵中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筷子李义愤填膺，毅然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驰骋疆场，奋勇杀敌，屡立战功。后来，因为他武功高强，枪法惊绝，上级领导任命他为锄奸队队长，专门诛杀那些十恶不赦的鬼子头目和汉奸走狗。
　　筷子李不但武功好，而且还练就了一手暗器绝技，用人们日常使用的木筷作为武器，信手拈来，随机而发，百发百中，无数的鬼子汉奸都葬身在他的筷子下。每当提起他的大名，敌人皆闻风丧胆，望影而逃。因为他如神龙一般见首不见尾，神出鬼没，所以，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而且不晓得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姓李，于是，人们给他起了一个绰号“筷子李”。
　　今日在此相遇，陈晓万分高兴和激动。
　　“不错！是我，我今天来此化装侦查，巧遇此事，正好为民除害！”筷子李点头答道。
　　“爹！这买卖咱不干了，我要去参加八路军，与李队长一起去打鬼子！”陈晓转身对父亲说道。
　　陈老兴一拍大腿，铿锵有力地说道:“好！孩子！立刻关门，咱爷俩儿一块去！”
　　送走了对他们千恩万谢的老者祖孙，陈氏父子将鬼子和翻译官的尸体扔进了化粪池。然后，收拾行囊，关闭饭馆的大门，暗藏缴获来的手枪与战刀，与筷子李一起，离开家园，踏上了打击日本侵略者，抗日救国的革命道路。

广东珠海百事通

写得有声有色的哦……

听风吟月

广东珠海百事通 发表于 2020-4-13 16:45
写得有声有色的哦……

感谢文友支持！

四季荷塘

好文章，好身手，痛快淋漓！

听风吟月

四季荷塘 发表于 2020-4-25 14:18
好文章，好身手，痛快淋漓！

中华武术博大精深，中华英雄代有传人，友友好！谢谢支持雅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