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羊川的秋

涧边流泉

                                                                           黄羊川的秋
              
                                                                             毛舜国

  随着外地客商拉运走最后一畦秋季高原蔬菜，黄羊川的秋，蹒跚而来。先是道路两旁钻天的白杨，叶子由绿而黄，继而干枯，随之陨落，潇洒地完成一季生命的轮回。我知道，在那倔强的生命中，定然扩充了一轮清晰的圈，谓之年轮。不知什么缘故，在我的心目中，自十八里堡林场以东，我便认定是踏进了黄羊川的地界。没有什么私心，单是为着那道路两旁的杨树，还有大大小小的灌木，无垠的田野风光，交替辉映，在这秋天的时光，变换着醉美的油画！好几次，驱车路过，我深深陶醉于那怡人的秋色，忍不住停车欣赏，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狭窄而不算长远的山间平川，一色的青黄相映，蓝得发亮的天空，偶尔飘着几丝淡淡的白云，倒映在碧绿的曹家湖，相映成美丽图画，令人心旷神怡。沿着十条公路，迤逦而行，绿的蒜苗、花的油菜，紫嘟嘟的笋子，夹杂着尚在啜饮琼浆的洋芋，满满一谷的丰收景色。农家的经营，主要围着三大类菜系，忙碌那么仨俩月，间或添上最后收尾的洋芋、大豆，收成好坏，庄田地里的产出，也就有了一年的光景定数。
  一个夏季的茁壮成长，在这初秋的季节，迎来收获。集镇的冷库前，农家车川流不息，日夜进出。一车车的娃娃菜、笋子，从黄羊川的各沟各岔运来，听说是天水还是平凉的十几个婆娘媳妇，操着外地口音，蜷缩在小山般的菜堆中，上下翻飞，熟练地剥着娃娃菜的秕叶，直到鹅黄的菜心露出时，方才罢手，保鲜膜三绕两缠，四五颗泛着奶油般润玉的菜心集拢在一个托盒，上了储藏格，进了包装箱。花一阵功夫，站在旁边看看，惊诧于工序的熟练，生命的荼毒，五味杂陈。旁边的菜农，同样眼巴巴地观望着，似是不舍，又像难过。“吆吆吆……”，三两声叹息，夏秋交替季节的辛劳，全然过去。一季的蔬菜销售，一川肥沃田地的奉献，带给山川百姓不算多但也过得去的收入。朴实的村民没什么遮掩“蔡家大地的三亩多地，夏菜还行，秋菜就没有多少……”，交流声中，倒也没有多少遗憾，一年两茬，算的是总账，知足。
  时代前进的步伐，驱使着黄羊川日新月异的发展。几年过去，集镇上，甘露源小区，拔地而起。毗邻的街道、小镇中心，整体偏移，集约化规模紧凑而热闹。日夜轰鸣的塔吊，伸着长长的臂膀，而动而西，几处建筑物业，充盈其间，也就像模像样地构筑起了不错的景致，昔日的散落无序，不再浮现。灰黄白相间的楼宇，泛着时代的气息，在这秋高气爽的时节，显得富丽堂皇。

  略带寒意的凌晨，天上地下，混为一色，镇政府前的广场上，已然人影懵懂，参与晨练的人，或仰或卧，尽力夸张地扭动着身躯。广场舞跳起来了，虽然裹着厚厚的外衣，但丝毫掩盖不了娴熟的动作和欢快的神情，冷冷的天里是他们挥洒不完的热情。遒劲的舞曲，不由人血脉贲张。跳吧，乐啊，新时代的节拍，需要百姓们载歌载舞！
  漫步在大南冲河旁的“滨河路”，拍着河岸的护栏，放眼望去，一碧无尘的天宇，蓝得透明，展翅翱翔的鸟雀，上下翻飞，叽叽喳喳。一阵飒飒的秋风吹来，黄叶翻转了几下，犹如断线的风筝，恋恋不舍地脱离了枝头，随风飘起，而后，悠悠地向地面扑来，在地上形成薄薄的一层。踩上去，吱吱作响，几棵松柏越发显得清瘦，迎风颤抖着，抖落枯败的针叶，正是“碧云天、黄叶地，秋雁南飞，晚来已染霜林醉”的时节！移步前行，登上旱坪台，选一块视野开阔、背风向阳的山坳坐下，眼望秋天的家乡，山脚下那条灰黑色的十条公路，越发显得黝黑、开阔，犹如跳跃的大蟒匍匐在山沟里，蜿蜒前行，伸向远方。远处的马牙雪山，已有落雪，一眼望去，凄清冷冽，身旁山坡上，毛茸茸地，像是铺着厚厚的甸子，风吹过来，整坡枯草随风而动，一人多高的芨芨草，发出呜呜的哨声，像呼唤着千军万马要与秋风抗衡。随手捻几粒饱满的草籽，实沉的感觉油然而生。烈烈秋风，打断了我的思绪和遐想，缩缩脖颈，要回去的。
  家乡的秋，情真意浓，充实了我的生活，让我的生命就像盛满了浓郁香醇的酒杯，无半点空虚之感。只是啊，整整一个秋季，难得一场秋雨，到底也让人有着那么几点茫然失措！
  秋天，这家乡的秋天，这时代的秋天，若要留得住的话，我宁愿为他献出我的所有，倾其我的全部。

爱晴皇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