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

胡原发

眼镜

一

杨爱笑走进小区的时候，碰到了李老太。李老太热情地招呼她：“杨老师，几天不见了，出差了吗？”
杨爱笑忙笑着解释：“不是出差，是值周。我们学校值周，一值就是5天。这5天，（每天）24小时都得呆在学校哩。”
这时候，从李老太后面跟过来的王老太大声对李老太道：“你还不知道吧，杨老师现在已经升校长了，你应该叫杨校长。”
李老太道：“哎哟，我成天在家里呆，出这小区的机会都少，消息真是闭塞哇。连杨老师升校长都不知道。——恭喜，恭喜！”
杨爱笑又忙着解释：“副的，副的，是副校长。”
王老太道：“反正是校长呗。”王老太和李老太一起道：“以后娃娃们读书遇到事，还得请杨校长多关照。”
杨爱笑道：“能帮上的忙，我一定帮！”
杨爱笑被这两老太太弄得心情好极了，上楼的时候，觉得步子迈起来特别轻。

二

杨爱笑一进屋，就被丈夫何亮搂进怀里。他俩身高一样，都是1米68。相互搂着的时候，杨爱笑高高凸起的胸脯就顶在何亮的胸上。何亮故意扭了扭身子，让那凸起增加点摩擦，那两团柔软的感觉就出来了。一股热气从何亮的小腹处往上窜，他心中一动，嗨，真的是小别胜新婚啊。以往这个时候，杨爱笑会对何亮叫：“你坏，坏死了！”可今天不一样——
“啊！”杨爱笑惊呼了一声，松开了紧紧缠住何亮的双臂。何亮却没有松，反而搂得更紧了。杨爱笑便把双手放在何亮的肩上，用力将他推开。何亮看时，杨爱笑脸上满是不安。
“怎么了，老婆？”何亮说，“这一周你在学校值班，一值就是五天，我们整整分别了120小时，我就受了120小时的煎熬……”
杨爱笑却道：“糟糕，我的眼镜落在周校长办公室里了！”
“啊？！”现在轮到何亮惊呼了。
原来杨爱笑所说的眼镜，不是架在鼻梁上的那种，而是戴在胸口上的那种。这是她新近学来的网络语言，把乳罩叫眼镜。何亮在一声惊呼之后，对杨爱笑的热情就变成了愤怒。
“啪！”
他重重地扇了杨爱笑一记耳光。他的两眼瞪圆了，仿佛火山，就要喷出火来。杨爱笑用手捂住脸，等待从何亮的嘴里蹦出愤怒的话语。然而，何亮只是两眼瞪着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这多少让杨爱笑有些失望。
“啪！”
“啪！”
直到何亮的左脸和右脸分别响起两记响亮的耳光声，何亮才将瞪得圆圆的眼睛眨了眨。他看着杨爱笑那竖在他眼前的手掌，道：“你打我……？”说完这三个字，就没有了下文。他这样的表情杨爱笑曾经多次领教过，那意思是——你得给我个说法！
杨爱笑理直气壮地道：“我若不把眼镜落在校长办公室，我能当上这个副校长么？我若不把眼镜落在校长办公室，你能当上总经理助理么？”
何亮把杨爱笑的话想了一想，心中的愤怒消失了。他不甘心地道：“你总得给我讲讲，你的眼镜是怎么落到校长办公室的。”
杨爱笑道，今天早上，周校长打电话叫我到他办公室，一进门，他就盯着我的胸看，说，换眼镜了？我说，你怎么看出来的？他说，今天比往天尖，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接着他就去关了门，说是要欣赏一下我新换的眼镜。你说，我能不给他欣赏么？正欣赏着呢，他的手机响了，是门卫打来的，说是县教体局的人来检查工作，人已经到校门口了，问放不放进来。他说，赶紧放——不，是请！我急急忙忙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就把眼镜忘了。
杨爱笑道：“刚才你那么扭几下，我才突然感觉出来我没戴眼镜。”
何亮道“周只是看了你的眼镜，就没有其他的了？”
杨爱笑道“没有。就是他想有，也没有时间呀，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教体局的人都到校门口了呀。”
何亮道：“还得感谢教体局！”
何亮如今是他们公司里的总经理助理。
总经理不是别人，正是周校长的夫人。

三

几天后。杨爱笑一进屋，就被丈夫何亮搂进怀里。他俩身高一样，都是1米68。相互搂着的时候，杨爱笑高高凸起的胸脯就顶在何亮的胸上。何亮故意扭了扭身子，让那凸起增加点摩擦，那两团柔软的感觉就出来了。杨爱笑对何亮叫：“你坏，坏死了！”
何亮松开了紧紧缠住杨爱笑的双臂。杨爱笑却没有松，反而搂得更紧了。何亮便把双手放在杨爱笑的肩上，用力将她推开。杨爱笑看时，何亮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怎么了，老公？”杨爱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发奖金了？”
何亮道：“没发奖金。但我比发了奖金还高兴。”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个东西来，递给杨爱笑：“我送你个东西！”
“啊？！”现在轮到杨爱笑惊呼了。
原来何亮递给她的就是那天她落在校长办公室里的眼镜。
杨爱笑问：“这个东西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
何亮得意地道：“你猜。”

四

杨爱笑去找周校长要过眼镜。周说，那天你不是拿走了么？杨爱笑道，听说教体局来了人，我急慌慌就走了，根本就没拿。周校长道，是吗？杨爱笑道，我记得清清楚楚，眼镜在你手里。周校长抓抓头发，道，那会到哪里去了呢？于是杨爱笑就不好再追问。
何亮陪总经理唱歌，边唱边喝啤酒。总经理喝得高了，吐了一地。衣服上粘了不少脏物。何亮把总经理扶进宾馆，将总经理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换了新的。忙完了，才发现，总经理戴的乳罩，居然就是杨爱笑那天落在校长办公室里的眼镜。因为这眼镜是他给杨爱笑买的，他认得。
杨爱笑问：“你只是帮总经理换了衣服，就没有其他的了？”
何亮道：“你猜。”

五

听了何亮的话，杨爱笑对何亮的嬉皮笑脸感到了愤怒。
“啪！”
她重重地扇了何亮一记耳光。她的两眼瞪圆了，仿佛火山，就要喷出火来。何亮用手捂住脸，等待从杨爱笑的嘴里蹦出愤怒的话语。然而，杨爱笑只是两眼瞪着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这多少有些让何亮失望。
“啪！”
“啪！”
直到杨爱笑的左脸和右脸分别响起两记响亮的耳光声，杨爱笑才将瞪得圆圆的眼睛眨了眨。她看着何亮那竖在她眼前的手掌，道：“你打我……？”说完这三个字，就没有了下文。她这样的表情何亮曾经多次领教过，那意思是——你得给我个说法！
何亮理直气壮地道：“我若不帮总经理换衣服，我能当上总经理助理么？我若不帮总经理换衣服，你能当上副校长么？”
杨爱笑把何亮的话想了一想，心中的愤怒就消失了。

六

杨爱笑出门的时候，心中揣着两个问题：一，我的眼镜是怎么到了总经理身上的？二，总经理戴着我的眼镜，大小难道就刚合适吗？接着她想，第一个问题，得去问周校长，因为眼镜是落在他的办公室里的；第二个问题，得去问何亮，因为是何亮亲手给总经理换下眼镜的。
这样想着，心情就沉重起来。到了小区门口，迎面碰到了李老太。李老太热情地招呼她：
“杨老师，出去了？”
杨爱笑忙笑着点头：“是啊，是啊。你买菜？”
这时候，从李老太后面跟过来的王老太大声对李老太道：“你这人啥记性，——你应该叫杨校长。”
李老太道：“哎哟，瞧我这脑子。杨校长，你别介意哟！”
杨爱笑道：“哪会哩，叫啥不一样。”
王老太道：“校长和老师还是有区别的。”
王老太和李老太一起道：“以后娃娃们读书遇到事，还得请杨校长多关照。”
杨爱笑道：“能帮上的忙，我一定帮！”
杨爱笑被这两老太太弄得心情好极了，出小区的时候，觉得步子迈起来特别轻。

杨本堂

奇才，把人情世态悟得这么透。

王省江

讽刺了靠不正当关系上位的人吧。

胡原发

谢谢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