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艳粉色”

张鸥

　　

《美丽的“艳粉色”》（小小说）

张鸥

　　庚子五月，天燥热，腿脚憋得慌，心思也憋得慌，懒散无聊的都嚷嚷着“至个够”。洒水车从街上驶过，循环播放着一首歌。一想到那股清凉浇灌着街两旁的花草绿植，他就跟着愉悦起来……年年端午，今又端午，于他，不止是祝福“安康”，更多的是定格一瞥的那抹“艳粉色”，纯粹而热烈。

　　他来自“老边墙”根儿，打小爹妈就教他“得会疼护人儿”。男孩成长到男人是个过程，“不在嘴上”他记着。关于端午节讲究的粽子、绿豆糕、当令水果他都无所谓，曾经苦过，如今哪哪都知足。

　　他极在乎采艾草，他喜欢淡淡的清香，还有跳跃着的记忆：“深浅参差的漫坡绿，身穿粉色上衣的她，欢快的像个精灵”。香艾，即是“相爱”。相许下的“岁月长河将会浅浅爱，朝与暮，水长流”，随鬓发渐白愈发执著。一晃就老了，三十六年，84、5、9，大写小写，写不尽他对她的怜爱。

　　清晨醒来，她穿戴整齐隔着窗玻璃喊一声还睡眼惺忪的他：“我去锻炼了啊。”忙抓起眼镜戴上朝外望去，他悠然一笑，自己暗笑：“怎么这过着过着，年头越多，倒越觉得媳妇儿魅力越大了呢？”

　　她是他美丽的“艳粉色”，初见如此，梦里如此，叮叮当当锅碗瓢盆交响里还如此。

　　探亲假，二十三岁的他经人介绍第一次见到十八岁的她。心“咯噔”一下，确认她就是想象中的那个女子。“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女孩子的清纯烂漫聚于她的眉眼，他的心门为她敞开来。

　　他每周一封情书翩翩飞来，“等你长大，等我把你娶回家，做我的妻，最疼的女人。”两地书，加速爱情的脚步和温度。

　　她给他写到，“山竹花又开了，你看到了吗？”信笺上的泪痕他懂，相爱的两个人在互相思念着。

　　他回她，讲个笑话，哄她开心。“你说，我傻不傻？没认识你之前，同医院的护士姐姐们和我一起庆元旦。晚会散了，谈心，掰腕子……遇见你，遇见爱情。”

　　从两个“兜兜”努力到四个“兜兜”，两年后，他如愿以偿，娶到她。

　　穷不怕，苦不怕，少年夫妻怕的是“有了心事憋着忍着，久而久之隔心隔意。”他有时夜里也思量，睡在木板搭的床上，烟熏火燎煤球煮粥，妻会不会委屈呢？有了委屈能不能明白说出来呢？

　　仓库间改宿舍本就狭窄，他更怕妻的心眼“窄”起来。天遂他意，妻的性格敞亮，他偷偷乐了。

　　他把工资全数交给妻。妻留出给孩子出生备用的小褥子小被子钱，给他父母的过节钱，两口子手里所剩无几。他试探着问：“要不等日子宽焯了，再给老人吧。”妻睁大眼，反驳他：“那怎么行？咱俩紧紧手，有啥呀？”大着肚子的孕妻，他瞅着，瞅着，心里翻腾着，等到儿子出生后的那个端午，“逞强”给妻买了碎花的连衣裙。

　　时常的黄昏，妻抱孩子等他回家。又破又旧的自行车那一刻有了光晕，儿子奓奓小手：“爸爸，我和妈妈等你好久了，都饿了。”摘下挂在车把上的包子，递给妻：“唉，难为你了。顺路买的，赶紧吃吧。”支张小折叠饭桌，他和儿子先吃饭，妻收拾里外。“呼呼”的他喝着粥，顺便喂喂儿子。

　　第二天早晨，桌上摆着“油煎包”，妻催他：“快吃。快到点了。”

　　有商有量的两个人过日子，有滋有味。没有瞒着掖着，彼此之间是对方的港湾。

　　他降低了抽烟的“档”，解嘲“吧嗒着都是一个味儿”，剩下钱来给妻买了套粉色的运动装。高挑个子，“飒爽”俩字蹦上他的唇，出溜出来，妻笑了。

　　男人脸朝外，“鞋”是门面。妻，自己穿北商业街买的，给他豁出半月工资买“好的”。

　　“铲子没有不碰锅沿的”，偶尔他也气到妻。“杀手锏”便是好话多说，态度诚恳，到末了搬出一双儿女打个“亲情牌”。妻往往叹着气，哭笑不得。

　　柴米夫妻都是一个样的，像灶台烧火，有风有雨，倒烟呛嗓子呛出泪是谁家也避免不了的。有份体谅包容的心，有句知冷知热的话，就都过去了。

　　走街上，有人喊他“大叔”了，到家，围着转的喊“爷爷”“姥爷”，真的不再年轻了。瞄着妻的身影，飘过“行行向何方，转眼即长暮”，抢上前“我帮你擦擦地吧……”

　　招来轻柔的呵斥：“没见宝宝们玩的起劲儿呀？沙发坐着去……”

　　哦，美丽的“艳粉色”，暖了他和她的人生，一程山水一程歌！

杨本堂

散文的写法，形散而神不散。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