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墙放歌，笑春风

张鸥

　　

《边墙放歌，笑春风》（散文）
张鸥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接二连三的“应景”聚会，十月五号晌午后，实在挺不住劲儿了，“欺”得八十岁的老公爹门口遛马路。瘦成“虾米腰”的我躺在炕头，身下厚厚海绵垫子，婆婆一如往昔的坐凳子上给我讲故事，讲她的故事。全庄的老少爷们婶子大娘都认为婆婆是个“憨人”，她很少人前开口，即便从媳妇儿熬成婆婆，还那样。捞到我了，婆婆不在乎我听不听，话匣子呼啦啦打开。

　　她说：“心疼老头子担待了她一辈子，自个儿不吃鱼，也得弄。”陷入迷离状态的我，嗯啊的应着。不记得几时起，老两口的铺盖卷炕头炕脚换了位置；只抹不去婆婆犯胆囊炎住院，老公爹宁可自己上顿下顿粥、面条的对付，打发我们都去“陪你妈”。

　　酒后不语，喝酒人心里也明白，婆婆不挑我接不接话茬儿，照说不误，我出耳朵她就乐呵知足了。期间，她问我着吧？“还常去北边不？”翻个身，我没确定回答。

　　假期，是完成平时“假如，期许”心愿的日子口。六号早起，站晾台伸懒腰，东边的天儿那叫一个清蓝，喜鹊飞落老树最高枝儿，老爸举着水管子浇花浇菜。留的“瓜种”圆溜的足有二十多斤，多给点水应该的，晚黄瓜秧已然叶子枯败挂着可怜的“佝偻嘴儿”两三根，“多余再浇”，我冲老爸说道。

　　扭头盯我一眼，老爸没言语。老妈边刷牙边含糊替解释“还不是你爱吃。当老的犯贱，你爸会闲着啊？手不得挠墙……”不顾牙膏沫子溜嘴角。老爸瞪她，动辄他们就说说话岔口了，“鸡吵格斗白头到老”，我们都习惯了爸妈的爱怨生活方式。缓和气氛，想起婆婆昨天的话，我提议“去梁湾”。

　　我的确是头生头长的“老大”，被大家伙宠溺惯坏了，说啥是啥，想一出是一出。

　　说走就约，电话给小妹，爸妈很快换衣裳，赖床的群哥被我哄起来。随后，才联系因拆迁借居别村的新哥。

　　梁湾，梁家湾，是老爸的根念。家人一脉相承是百年的，虽命运变故有血脉的。

　　我拨通新哥的电话：“哥，今个儿干啥活啊？打紧不？”那头回道：“扯袋儿去。”苹果好吃实难栽，一个个套袋扯下费老鼻子劲儿了。我逗新哥开心：“哥，一会儿带你二叔二婶去扯淡，旧村址等着我啊”。

　　话是那么故作轻松，自从水库占地集中挪坟后，一直都在等。全靠新哥了，真心感谢我哥啦。

　　旧宅旧屋都已不在，曾经的小学校有块黑板留着依稀的油漆字。哥领着我们朝北走，在建的梁家湾一号、二号隧道施工进展挺快的。穿过去，北沟，老边墙下的北沟，地势依山望水且向阳，是村人的墓地。辨别碑刻，我们磕头祭祖。找到来处了！我们的太祖爷爷尊名讳是“梁仁义”，太祖母峪门口李氏女，老妈嘀咕“怪不得有那多老股亲哪。”再往上无从考究，往下就是我爷爷老哥几个。草萋萋，情依依，老爸失了再去攀走一号、二号、四号敌楼的兴致。他记忆力所有的念想累积成瘦思念，如青色城龙盘旋。

　　小小丧父随娘改嫁，老爸耿直要强，娶妻后勤劳肯做，赢得两个家族的认可。因而于我们来讲，“姓”已无关紧要，生育之恩、养育之恩皆厚重如天。没有哪一边拿我们当“外人”，甚而我的儿子姓“杨”也是亲情的一枝。

　　老边墙下的后裔传承的就是为人要仁义，我窃喜我没丢，算自夸吧。

　　新哥分得独门独院两层新宅，侄子“分户房”抓阄4+1楼房，二叔图惜年岁大了出来进去的方便，选了平房。一排排青砖白墙，在古朴里安然。哥阳光下笑得灿然，“嗨，哪曾想有今天啊！穷咱几辈人也盖不起这样的房子啊！”再不用担忧发水，滑坡了。

　　一砖一砖又一砖，汗水泪水连血水，修筑万里长城这民族的精神脊梁，绵亘在代代子孙的灵魂深处。关山，关水，总关情。七号，周继鸿老师和山海关的杨立秋老师夫妇、马志国老师相约同走程家沟段长城。跟随吕立大哥、程占新大哥、海源、省江，我们愉快共游。途中乐趣多多……

　　云在青天水在瓶，蓝天红日高架桥（承秦高速公路），身边寻常百姓的民居隐在果树林边。沿水泥路上山，蝶飞花盛，偶尔蹦出只“青的愣”（蝗虫的一种），吕大哥的外孙小君泽欢快地追。小孩子不知道累，小胳膊小腿也皮实，摔了爬起来揉揉接着来回跑。活力互相感染着，我突发童念，薅根白薯秧子掐成一截一截“绿色耳链”挂上，众人齐笑。

　　想想真有种不敢回头望的意思，我羡慕着孩子的简单快乐，有人羡慕着我的至简憨倔，更有田间劳作的人们羡慕着我身后谈笑而行的老师们。其实，每个人走过的路都是自己的风景吧！欲望少一点，幸福便多一点。

　　给我们备饭食的长城保护员程占红两口子早就在头天泡好豆子，准备做老豆腐的。得亏一碗热豆浆了，加不加糖入口就是暖的。

　　封山护林在边墙内外工作做得够切实到位，凭记忆开路“打头”的程大哥“窝摆”了。眼望着头上极近的那楼台那道墙，愣是找不到“道眼”了。不约而同的提起鲁迅先生那句“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奈何灌木杂草蜘蛛网阻断了。

　　回折，反正人生的路没有笔管条直的，适当拐个弯上个坡下个岭跃道沟是正常的。周老师旅途劳顿，杨家嫂子有些累，吕大哥肩上“官儿”着心头小宝宝，先行溜达下山。远远的程大哥一人在探路后上了城墙，挥手招呼。我们想到此行的目的，“不忘初心”嘛，穿过养鸡场，一个字“爬”。

　　前后救护着，拉抻扶拽，终于实现了边墙放歌，同绽笑如春风。

　　峰峦相连，心旌摇荡，看我大好河山如此多娇，不由得微叹：“历尽天华成此景，人间万事出艰辛。”

　　累了吃啥都香，何况色香味俱全的农家饭菜呢。小酌一杯乍了我的怂人胆，下午参观刘亚萍姐姐那里的文学艺术馆还头一次毛笔“画”了名字呢。过后心里发怯，不可说。

　　算来这假期，还是过得挺多彩值得。“回翔秀岭多啼鸟，似说荣枯紫陌中。”边墙放歌，博古怀远，我笑春风。收拾心情继续去执著去付出，心跟爱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