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忽如寄

邵丹

　　

人生忽如寄

　　一个人走在北山路上。有些微凉的风从远方缓缓地吹来，心里是莫名的落寞。
　　喜欢就这样一个人或疾或缓地走。喜欢这种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的感觉。
　　几天前，我和女儿每天傍晚都要走在这条通往碣石山的路上。又是这样的傍晚，我一个人静静地走，我的女儿却在千里之外的南方忍受着高温的摧残。
　　山脚下的那个大姐端着饭碗，隔着纱窗冲我大声说：“闺女开学了吧？你一个人走，没精打采的。想闺女了吧？”是的，正在想。
　　女儿发来短信：“妈妈，火车刚过石家庄，我离家越来越远了……”心一阵难过。
　　真的长大了，不可挽回地长大了。小鸟飞离了母亲的老巢，飞向蓝天了。想起女儿小时候，真是有不舍的惊恐。记得女儿3岁的时候我和她游戏，忽然就很伤感，说：“女儿，真不想让你长大”，女儿倚在我怀里，忽闪着大大的眼睛：“妈妈，我也不想让你老”……
　　那棵合欢树仍静静地站在路旁，粉色的合欢花开在树颠，馨香袅袅。宛如如烟的往昔，是值得珍藏的永恒的抚慰。缕缕合欢花香飘在在空中，像稚孩幼童身上散发出的乳香，对于母亲言，这乳香永不厌倦。合欢花开了谢谢了开，一年一年不知疲倦。一个孩子长大得经过多少次的离别？
　　路旁一棵梨树，一个个青涩的梨子挤在一片片墨绿的叶子中间，低头想着心事，是否也不愿意长大离开枝头？
　　女儿刚满一周就送到了保姆家，每次女儿都哀哀地哭。在去往保姆家的路上我总要做女儿的思想工作：“妈妈要班班挣钱给阳买好吃的”，“妈妈不班班”，“不班班行长就不给妈妈发工资”，女儿就乖乖不再哭泣。可交给保姆的那一瞬，女儿却死死搂紧我的脖子不放，情绪失控大声哭闹。劝说不行我就大声呵斥：“快撒手，我迟到了行长会扣妈妈工资的！”女儿哀哀地说：“阳不要好吃的，阳要和妈妈在一起”……
　　乖乖的女儿每次和妈妈再见的时候都背着小脸不看着妈妈，挥着胖胖的小手……每每人们问起“长大了做什么？”女儿总是仰起头自豪地说：“去银行当行长！”当时我窃笑：“小野心家，官迷。”如今，长大了的女儿所学的专业和银行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这个暑假谈起往事，女儿说：“因为我当了行长，妈妈就可以不用上班，也不怕迟到了呀！”女儿，再过若干年妈妈不用上班了，那个时候你会在哪里？
　　一群撑着小伞的蒲公英在秋风中悠然地飞着，今晚它们会到哪里过夜？冬天里会不会冷？明年春天又会在哪里挣扎着发芽，经过多少风雨才绽放出那黄色的小花？
　　路旁的狗尾巴花在秋光里谦卑地弯下了头，今天我才惊讶地发现，秋天的狗尾巴花竟是褚红色的，在晚霞的映衬下毛茸茸的闪着桔红的光，真的好美。
　　一阵风儿吹过，狗尾草便微微地抖，抖。好像一个人忽然想到不可知的未来，还有心里的那份无助，抖，抖。

张学敏

乳燕终将长大搏击长空，女儿独行有不舍也有欣慰，祝福女儿快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