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散文)

蒋敬华

        那是一个鲜花盛开的季节；那是一个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灾难；那是一个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会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人生经历。她，从死亡的边缘走过，同时，也是老天赐予她一个重生的机缘！
　　 二十多年前的一天傍晚，大夫基本都准备下班了，可120急救室传来让人震惊的消息，医院瞬间忙成了一片。市医院急救室，已容纳不下需要抢救的危重病员，院长一边打电话请求上级支援，一边迅速设立了几个临时抢救室。走廊里，挤满了原来在医院救治的老患者和陪护家人，大家都在急切地询问，是怎么回事呢？咋这么多人需要抢救，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是谁遇到了不测？他们有生命危险吗？
　　 整个医院笼罩在紧张忙乱的氛围中，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大夫表情凝重、来去匆忙，已没有精力和时间维持秩序，走廊里站着的每一个人都是急切的观望，大气都不敢出。人虽多，可就像没人一样的宁静，就连哭泣着的遇难者家属，也不忍这个时候分散大夫的注意力，去打扰他们工作。因为大家都明白，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希望。在他们急切的关注中，只从最早获取到信息的患者家属那儿，得知些只言片语，其实谁都说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怎么会成这个样子？是谁这么不小心，天哪！“手术中，”刺眼的大红字在每个人的眼前晃动。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爸爸！一个女学生轻轻地呼唤着，急切地挤过人群向爸爸靠拢。
　　 女儿靠近爸爸的身边，爸爸问:“你来干嘛，吃饭没？”“本来是想写完作业，再来医院的，这不是我们老师出事了嘛！”
　　 爸爸问：“你们老师？”女儿答非所问:“也不知咋样了，急死人！”爸爸说:“都进去好几个小时了，还没出来，就是开家长会的那个班主任？“对呀！”女儿说:“五一劳动节，市里举办大型表彰和宣传活动，把省级以上各界劳模组织起来，进行表彰后，让他们到各大企事业单进行讲演。这不表彰大会刚结束，载着我们老师的小车就跟大车撞了！”
　　 爸爸打断女儿话:“咋和大车还撞上了？”女儿说:“听老师说是大车从岔道口突然出现，小车来不及躲闪，把小车给撞翻了！”“那车上有几个人？”女儿:“加司机五个。”“我的天呀！和大车相撞那还有好！一定都很重！”女儿说:“都变了模样。”“那大车上还有几个人，他们都咋样呢？女儿说:“他们像有俩个人也都撞坏了！”
　　 大家听后，感到惊心动魄，是谁听了都会冒冷汗的事情。不知道又过了几个小时，医院里里外外站着的人群，谁都不忍心离开，他们都在默默地祈祷，都在静静地等待！大约过了7个多小时，女孩子的老师被推出了手术室！老师的妈妈、姐姐和妹妹迎上前去，却都不敢相认。等大夫再次告知病号名字时，妈妈听了顿时晕倒，姐姐和妹妹都哇的一声哭了，这哪是我的姐呀，整个脸都变形了！
　　 大夫说:看一眼就行了，放心吧！医院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的！
　　 护士赶紧给老师的妈妈打了一针镇静剂，姐妹俩急忙把她送回家。孩子们都责怪妈妈，不让你来你偏要来，这不还得忙乎着管你，妈妈心酸地说:“我养你们8个姊妹，活了大半辈子了，啥事都经过，可就是没想到，我女儿被撞成这个样子！”当拿到大夫的报告时，又是一个大霹雷，整个身体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脑震荡，腰椎、脊柱、颈椎都撞坏了！虽然24个小时的危险期在煎熬中闯过来了，可还不好说，生命是保住了，可大夫吞吞吐吐，可什么？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医院的重症室外面有好多人在看望，鲜花摆满了走廊，女教师的姐和妹抓住大夫的手:请你们收下，这红包和水果！无论花多少钱，我们姊妹多，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治好我姐妹的病！祈求的场面，感动得每一个人都流下了泪水，大夫也热泪盈眶，忙不迭地说:“一定，大家一起努力吧！”无数的好心人纷纷捐款，医院立即设立了募捐箱，医院领导说尽可能的减免医疗费用！有一位企业家送来了一百万的支票，大家惊呆了，是谁这样慷慨解囊呀？！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女教师躺在病床上，没有任何的反应……原来，好心的企业家就是小女孩的爸爸，他的妻子患胰腺癌，从发病到去世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企业家在生死别离的痛苦中，还没缓过神来，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他经常向孩子打听，你们的老师怎么样了？孩子总是说一样的话，爸爸说:如果钱有困难，就跟爸说，知道吗？孩子说谢谢爸爸，听老师们说大车是要负责任的，恰好车和司机都有保险，女儿说爸爸真是个好人，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女孩的爸爸房地产做得很成功，是人大代表，也是当地纳税大户，爱妻的离去给他增添了无比的忧伤，他依靠拼命地工作来释放内心的孤独和痛苦……
　　 女教师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折磨，在医生的精心治疗和亲人细心的呵护照料下，第二年春暖花开的季节，终于以顽强的毅力，战胜病魔从死亡的边缘挣扎过来。女教师终于苏醒了！她第一眼想看到的是，爸爸过早去世后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的妈妈，当她知道妈妈为她晕倒的时候，激动得热泪盈眶，亲了一下妈妈的手说:“妈妈，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第二个想知道的是那个企业家叫什么名字，女孩的爸爸得知老师醒过来的时候说了句“惊人的毅力，了不起的女人！”他让女儿买了束鲜花送给老师，人只有经历过，才会无比的珍惜眼前！刚刚苏醒的女教师，身体像散了架似的，没有一处好的地方，每天没有一处不疼痛的。可她硬是咬着牙，坚持康复锻炼，在别人的帮助下，经过了一年半的时间，老师竟然能拄着拐杖走上几步路了！对于一个“工作狂式”的女强人来说，这是一种煎熬，她度日如年、心急如焚，她惦记着学生们的学习和成长！她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两年后要和同学们拥抱盛开的鲜花，她要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她做到了，两年后她重新走上了讲台，她把这次重返讲台的第一课叫做——“重生”。是呀！瞬间的失误险些要了命，是亲人，是朋友，是好心人把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她无比感动，说:“活着真好，每天看到我的学生，我真的很幸福！”她在女孩的帮助下，诚邀了好心的爸爸要当面致谢，当然这个百忙之中的企业家，早就想见见这位传奇的女强人，这位深受孩子们爱戴的老师了！
　　 女教师坐在咖啡厅等候，身着休闲装的英俊男士走来，一句温文尔雅的见面语:老师，让你久等了！女教师这才反应过来:你给我那么大的帮助，我今天特意祝谢，并请您吃饭……女孩子的爸爸看到一个从死亡线上刚刚跑回来的奇人，精神焕发，一时竟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夸赞，这个让孩子和家长都爱戴的好老师！他有些激动了，说以后有时间我请你，接着递过名片，说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请您多多保重身体，我有事就先走一步了！看着远去的背影，女教师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种爱慕之情。
　　 三年后，又到春暖花开的季节，女孩子的爸爸打电话邀约女教师到酒吧，一个摆满鲜花和蜡烛的生日场面呈现在女教师眼前，“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响起，一切让她惊呆了……“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这还能保密得住吗！”女孩的爸爸说，“今天只有我们俩人，我要感谢你一直以来对孩子的关心！咱们就随便聊聊吧！”当女孩的爸爸听女教师说到她自己的婚姻经历，就批评她说你真像个孩子，他不走正路你管不了，受不了打骂可以争取自由，你离婚后，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赌气把他的孩子做掉。你是个善良、聪明，有正义感、有上进心，怎么会摊上这么多的不幸！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经常来往，交个朋友好吗？
　　 女教师激动不已，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坐在她面前的人就是她一直等待着的人儿啊！可她故作镇静，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都说不清楚，爱是不是早就进入了彼此的心间，只是没敢面对而已！常来常往，日久生情，爱情的火花把生活的道路照的更亮。因为有爱情的力量，他们俩的工作都突飞猛进更上一层楼，秋收时分，俩个相知相爱的恋人终于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经历了太多磨难，他们都遇到了生命中的真爱，这也应该算是苍天对好人的一种眷顾。女孩的爸爸，体贴入微，为了调理爱妻的身体，到处寻医问药，走遍了大江南北。她们的生活充满欢乐，互助、互爱、互扶，感动着亲朋好友，让大家羡慕不已。可甜蜜的生活只过了两年，女孩的爸爸因多喝酒导致脑出血，因他身体素质好，虽没有倒下，却还是留下了语言和右臂不灵活的后遗症，他工作停薪留职了！女教师为了照顾爱人也辞去了工作，每天带他活动，并给他按摩。
　　 二十多年过去了，女孩的爸爸身体一天比一天好，每天都给爱妻讲故事，开玩笑时总是逗得她笑个声不停……俩个曾经事业辉煌的才子佳人，一个走过死亡的边缘，一个磨难重重，她们一同又开始了新的人生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