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垂柳(小小说)

王树军

　　

爱情垂柳(小小说)

　　清咸丰年间，济南府内，有一个大户人家，姓于，人称于财主。这位于财主有一个掌上明珠，取名婉琪，正值碧玉年华，有闭月之貌，羞花之容。于财主天天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近日来，婉琪多了一层心事，宛如一枝垂柳，经风一吹，悄然划动了她的心河。不经意间，心河上原本平静的水面，被这层层荡开的涟漪催生出些许美好的景致。因了这些个美好，婉琪在闺房里再也坐不住了，总是不由得来到后花园的池水边，看飘动的垂柳。每逢这个时刻，如丝的垂柳们总会伸进她的心里，她心河的闸门也会打开，一腔心思流淌出来，和池水融为一体。
　　
　　池水是一面镜子，不仅会呈现婉琪娇羞的面容，也会呈现出一张英俊的脸庞。婉琪连日来的心事正是因为这少年的出现。那些垂柳仿佛是这少年有意的摆动，让他的英俊脸庞既萦绕水中又飘忽不定。婉琪好几次想纤指一伸，把英俊的脸庞捧在手中，她知道这不过是徒劳的举动，她也害怕自己的盲动会让英俊的面庞在瞬间消失。婉琪坐在池水边，思绪随着涌起的水纹延伸开来，心事渐浓。
　　
　　这位少年是在前几天出现在婉琪的世界里的。那天，恰逢千佛山庙会，婉琪和丫鬟翠翠游玩一晌，乘兴而归。在临近家门口的拐角处，看到了一担柴，在两捆柴的中间端坐一位读书的少年。他更像是专心读书，无意卖柴。婉琪只看了两眼，便两颊飞红。此前，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此时不知怎么了，竟然心神不宁。翠翠会意，欲去打探少年姓名。婉琪赶忙阻止，拉着她匆匆离去，只是在即将走进家门的瞬间，忍不住又偷偷看了一眼。玉树临风这个成语就是在这个时候化作一粒种子，植入了她的心里。
　　
　　婉琪呆坐池水边，心事盈满心房，丝丝愁绪无规则地冒了出来。突然，听到一阵响动，翠翠和那少年走了过来。婉琪以为是幻觉，正恍惚间，翠翠走上前说：“小姐，咱后花园那条蛇呢，我特意请他来打蛇。”翠翠随后一个眼神，婉琪知晓了这鬼丫头的用意。便顺着说：“好像爬到墙根去了。”翠翠对少年说：“这次要拜托你了，那蛇可把我家小姐吓坏了。”少年腰板一挺：“有我在，不用怕，我上山打柴，没少打了蛇。”随后，少年手持竹竿向墙根走去。婉琪跟随在后，一脸霞彩缤纷了时光。
　　
　　少年找了一圈儿，没有找到蛇，认定早已钻到墙外去了，便想回去继续卖柴。婉琪说：“为了表示感谢，你把柴挑来，我让人买了就是。”少年说：“这怎么好，我也没帮上忙。”婉琪说：“你若不在，蛇还会出来，你可帮了大忙。以后砍了柴就直接送来，反正我家也要用。”少年看了看婉琪，心咚咚直跳，不知说啥，只是点头称谢。婉琪说：“你以后也不用在外面读书了，就来我这后花园吧。”少年说：“这不行，让你家人看见了，多不好。”婉琪说：“后花园有个后门，这里没人时，我就在门口插一只垂柳，你看到，直接进来就行。”少年还在犹豫，婉琪说：“就这么定了，有你在，我再也不用怕蛇了。”少年坚定了目光，顿感美好袭来，随后怀揣着美好离去。
　　
　　于财主最终发现了婉琪和少年读书的身影，托人找到少年的父母，给足了银两，条件是让少年和婉琪断绝往来。
　　
　　见不到少年的日子，婉琪怅然若失，那日刚闭上眼睛，就有了这样的情景：婉琪在城南的一个垂柳下正翘首企盼，少年骑着白马飞奔而来。他一下马就把婉琪拥在了怀里。当爱意正浓的时候，婉琪醒了，竟然是一个梦。婉琪憎恨这个梦不够漫长，让她从风景秀丽的山峰一下子跌倒了荆棘丛生的低谷。
　　
　　婉琪正怨恨着，翠翠快步而来，说有人捎来一封信。婉琪展开，只见上面写着：我在城南栽了一棵垂柳，待柳丝及腰时，我便来看你。切记！
　　
　　婉琪捏着信，向着城南冲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柳丝疯长，柳丝疯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