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化蛹成蝶多禅意 小埠低冈白鹭飞

我有偶尔的疏忽和过失，决不能怨天尤人。我不会因为半轮寒月，几点疏星，就会被焦虑所感染，忍不住而心慌意乱。我不会战战兢兢，不会如临深渊，更不会如履薄冰。我即使遭遇艰难，也应该百折不挠。我总是踏着荆棘，怀揣着梦想，不畏汗浸血染的坎坷路。我曾走过彷徨、迷茫与困惑，已经不会再不知所措。我虽然泪眼盈盈，但是风骨凛然，傲气铿锵。我正在用花香满怀，等待着红艳绿娇。

  我看着淙淙流水，树林片片。我走在青石写满苍劲历史的路上。高河静谧，溪流悠长。我远望，枫叶透红；近观，寒潭惺忪。我觉得大城市的人们往往激情善感。而小县城的人们，往往乡土气息浓厚而亲切。但是不管城里乡下，人们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都有丰厚的感情充斥着。岁月总是深深浅浅，如石上清泉。岁月又如歌，跌宕而起起落落。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日子，其实都很薄很薄。往昔如流水，我只记下了，记忆中偶尔溅起的几朵美丽的浪花。 

    人生如戏，它婉转悠扬而依稀。它可能嫩绿娇红，也可能淡白深青。有人人生盘曲遒劲，坚强伟岸。有人人生枝叶凋零，抱守残缺，一派萧疏。有人人生有美丽神化的传说，也有人人生有怡人悦目的风景。我觉得荆棘丛中下足易，月明帘下转身难。我觉得等待不是蹉跎，分离不是结局。我认为只要诚心上路，环境便会随心而起。我纵然断涯千尺，落涯惊风，也可以眉目清朗，内心安宁。

  我不愿提起衰亡之域，或者是看不见的地平线。烈日与飞沙呼应，恶劣的雾霾就会飞满天。灌木枝头，我觉得也会缺失艳丽的花朵。我看见擎天大树，姿态秀美，树干挺拔。为了生存空间，它曾经枝繁叶茂而盘根错节，婀娜犹翠屏。为了利益，它曾力排众挤，触目心惊。攀附缠绕的藤萝，也不断地牵绊着枝繁叶茂的树木。它们层层遮蔽，使树木不能独善其身，仰视苍穹。我寻找到小河，明秀甜静，湛清碧绿，波澜不惊，蜿蜒舒缓，甚至可以跨步而过。漫无际涯的时光中，我无法知晓，卑微者的追求。小河一步步攀登，沐浴星光。我想不到一脉弱水，竟成为人间秘密的绝美风景。它带着依然的风格，独特自由的个性，静静流向远方。弱小桀骜的溪流，一路地叮当，一路地吟唱。

我看到山岩上的小草在枯缩，立于峭壁，由绿转黄，或由黄转枯。干枯卷缩的小草，期待着灵魂的重新唤醒。它们身陷绝境而不绝望，默默地收敛着自己，并且

咬住岩石不放。它们任凭风吹日晒，形神枯槁，也不言弃。它们韬光养晦，静观其变。它们只在等待时机，便枯草逢春，重新绽放生命；一旦机遇来临，就会冲出枯萎，重新进入阳光地带。

  我崇尚激情，畅想浪漫。我渴望壮美地蜕变，化蛹成蝶。 我又想独坐一隅，一杯清茶，几多清静，几多禅意。人生苦短，我却誓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我在虚华浮躁中，拥有勤奋与低调，渐渐显得卓尔不群。其实，我只拥有不高的真实高度。我只是远离平庸斡旋，美酒笙歌，醉眼迷离；用真诚不断地漂白着自己。

  蝉鸣急切，而且急不可耐，要和秋天告别。韵律舒缓，情意绵长的秋天，附庸风雅地嘲笑着这一切。蝉的悲观迷茫，也变得更加消极倦怠。它除了一身漆黑，就一无所有。在烛火明灭，风雨飘摇过后，它便长眠于地下。它会无声地消失，带着短暂的成就与辉煌，隐没在岁月的浊流中。它只留下深深的悲鸣，和昨日的悲欢离合。也许是我浮夸了秋天的遗忘，和忽略了秋蝉重生的愿望。但是，秋天的夜晚，总是黑暗难熬而漫长。失望与希望，交替的风景，就是在黑夜里让幻灭与新生不断地徘徊着。

  月光吝啬，半明半暗，不再耀眼和张扬。现实的世界倒还安稳，日子静好。我只是把一些梦想，挂在了夜幕边上，蓄势待发。没有人回首打量我，更没有偷窥的嫌疑。除非是散发着乳胶味道的装修门店；是朦朦胧胧青色新植的香樟；或是适时点亮而不明朗的路灯知道这个秘密。我早已被生活教训得质朴、青涩而懵懂。我在夜幕下的憧憬，虽然疾厉或者轻慢，却祈盼着盛放和高扬。在斑斓的梦里，有我的理想在飞翔。那是我的梦寐以求，又似真真切切。也许直到梦醒时分，我才会知道，徒留了许多追忆的青春年华。我留下无知的往事回忆，在不谙世事的时光里，有酸酸的彷徨，也有甜甜的迷茫。最终我幼稚的幻想，件件摔碎；昔日的珍惜，也会面目全非。这里只有竹林沧海，群峰万壑依然。想当年江海空阔，任凭我驰骋。却没有想到，我少时梦，遇西风，吹梦无踪，人去难逢。

  高河小埠低冈，房屋疏疏落落。冷静的街巷里，梧桐叶声飒飒。夕阳夕照，隐隐青山，在浮雾尘寰中，我散步逍遥，轻吟着黄梅调。高河曲折河形，风景时常异新，埠头三二舟楫也多变换。我看白云碧落，草木虫鱼，白鹭惊飞，一川幽歌犹如画。不断行走的高河，岁月也变得更加绵远而悠长。初次邂逅的人，会相见恨晚，似情深意蒙。在日削月割的离别里，他们又会泪笑交织。我觉得不能拒绝的路，是成长。我认为即使在干燥的生活里，也会有滚烫的泪水。我最怕的是在虚假的完美背后，又风干了温柔。

颤抖的枯枝，往往有沉重的噪音。过道长廊空朗朗，皎月渐已照纱窗。仍有些模糊不清而霉湿的院子，紧闭着破败的栅栏门。我看星光微小，不时又有闲云没月。空气迷漫着，在蒸发中不断地消融着浅淡的月光。此时，我原本束缚的灵魂，不会似棉花而舒放。我那早已褪色的青春，却似在捧泪对风而泣。不曾寒暄的温暖人情，和本应该怜惜的心，此时是何其悲凉啊！终古常新的苍空，烟雾迷漫着朝阳的方向。我生活中成功的定义也在渐渐地变味，权势与金钱正在逐步地受宠。我也曾追问河流：正本清源，何日可待？这只不过是我尘封已久的思绪，和轻抚美丽的梦想罢了。我也曾辛酸疲惫，在审慎地评判后，受益颇丰。可是，我总是用泪水卸红妆，望断秋水，看不破情网。寒月依旧，我也早已习惯了黑夜的漫长。

  皖江风尖利，水惊拍岸而清爽。我遥望岸边，灯火全熄，楼窗紧闭。我只因离愁增加了寂寞，似醉非醉，凄凄悲伤，落泪涟涟。我红润了眼圈，肝肠又似裂碎。我恹恹似病，渐觉寒颤难禁。江边风景，又含沙射影，若即若离。我欲止情慰安，婉转因物终不得。我诅咒残苛的人类，智情交战，为何苦苦不休？为何旷达的呻吟，凝容的低眉，抑抑悲歌而不绝？白天里风凉水冷，黄花满地，四野也甚是寂寥。游戏人间的人们，在艳阳丽辉下，在红浪碧波里，掩映斗媚不绝。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好事须多磨，苦海应无涯；许多苍凉的歌调，时时萦绕在我心田。即使天涯海角，我也会在离歧默默，而思情深悬。我静看花落叶残，愁云满布，悲雾迷漫。我认为自己，身处愚钝、消沉、憔悴中，即使甘露润泽也只会是枯寂，生活也会零零落落，生趣更茫然。

       落花逐流水，孤鸿哀唳于碧空。我曾梦见斜阳牧童，静倚松柯；茅草黄泥村落，良田溪隔岸，绕水环山。即使是乱石残垣，也有矮树灌木。形影相随，枝枝蔓蔓，朝朝暮暮。苔藓总是明丽的，在苍枯枝木下，晶莹淡雅，熠熠闪烁。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在生活中低调入世，却是少数人才拥有的情怀。在生活中，也只有平淡优雅的人，才会让人乐于为伍。我认为勤能补拙，天赋异禀那只是传奇。痴心妄想，更不可能一飞冲天。心情的转换，有时只在一念之间。如果是千里马，就会驰骋万里。如果成绩骄人，说话就会掷地有声。我如果处世柔婉，进退有度，遇事就会柳暗花明，左右逢源。如果我依娇作媚，就只能曲意俯就。如果我处世无方，肯定是四处碰壁，步履唯艰。 

我走过漂亮的小桥，伤感零落的河滩，赞叹月色溶溶的街道。高河小镇面容端庄持重，宛若西施效颦，又似睡意朦胧。颇有风趣的夜莺，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浓妆而轻鸣。这些忧伤的旋律，往往令人心碎而无人在意。我在生活中不再停留，也不奢求天长地久。我想把孤单留在感情线的路口，抛弃苦苦地伤楚，用完美去守候下一次的重逢。

河雾浅白，似是晨光黎明的翅膀。睡熟的花影，也因黎明的喜悦而颤抖起来了。只是流浪的人们，旅行的神情里，还充满着羞羞涩涩，还漂浮着恋恋不舍的气息。秋风践踏着菊圃，爽朗而色情。小河也浑浊而不安分。秋风渐小，枯缩的山峰，在晨风中渐渐明亮了起来。深邃幽谷的秋色，只是露水纷纷。悠久而崎岖的山道，我目光踩踏，却追索不到尽头。劲草争暗流，即使在疮痍的日子里，它也会歪斜地追逐而坦然，并且默默地留下了不悔的种子。它们即使花瓣萎地，也仍然留有余馨。我想记下，这些曾经有过的贫瘠与疯狂，丰硕与开创。我还想，在《孔雀东南飞》透露的宿命，和获得的永生中去吟唱。

我日耽风雅，无念自己写下素事篇章。每援笔饰笺，辄劳悬怀，命蹇如斯，殊觉赧颜。我在此只是淡写生活旋律。我非倩人，亦无蓝本，信步观场，稍散郁滞，慨当以慷而已。